初夏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袁家的秘密就在眼前,若是揭开疮疤,一旦证实给母亲下毒的是哥哥,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要如何面对两位至亲之人,她们母女又要如何在袁家生活下去。
愁绪各上心头,两人对望一眼,又各自扭头错开目光,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走进密室。
覃竹在木架之间穿梭,每个架子上都有时间标注,从左至右,自先帝登基,国号景圣起,每年一层,直到当今陛下继位后改年号景安,至今共三十一年。
在最右面一排架子旁边,地上摆着个蒲团,蒲团四周散落着几本账册。她弯腰拾起,上面写着六个小字,景安三年海防。
字是篆体,隽永端正,跟她自己的字如出一辙。她认得这字,这是她跟孟春、初夏幼年时在袁家私塾中描红练字的底稿,这分明是袁文清的字迹。
她快速翻看着,越看越是心惊。
景安三年八月,海防石料,入,十九万两、景安三年八月,海防石料,出,分付都督帅蒋天南七万两,工部买办张怀三万九千两
原来周珩说得没错,澶州官场贪墨,时间久远,数额庞大,需要洗白,需要分赃,需要有一个能够制衡全局之人来掌控,是以真的有账册,而这账册也果然在袁家手中。
这屋内共有三十一层木架,前后三十一年,怕不是有几百本,涉案的金额数以千万两计。
这都是什么?袁初夏也拿起一本翻了起来,越看越糊涂,越看越害怕,放下手里这本,又拿起另一本,半晌,她脸色苍白,双手颤抖,账册渐渐从手中滑落。
她抬头望着覃竹,声音里充满恐惧,阿竹,你来这里是找这些账册的?你想做什么?
覃竹却不再看她,急切地在木架中搜寻,口中喃喃自语,八年前景圣二十三年她一层一层的看过去,景圣十一年、十七年、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她终于找到八年前,祁村屠村那一年的账册。
袁初夏见她完全不理会自己,大步跑过来,一把拖住覃竹的衣袖,你别看了,跟我出去,这些不是我们该知道的东西。
覃竹被她扯得几乎摔倒,两人纠缠在一起,初夏拼命的向外拉,覃竹则猛地推开初夏。
袁初夏!藏不住了。她声色俱厉。我已经看到了。这是你们袁家欠下的债,天理昭昭,总有报应,藏不住的!
初夏被她推得一头撞在身旁的架子上,木架翻倒,又撞倒后面的一排,顿时,账册散落了满地。初夏摔得七荤八素,一时竟爬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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