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可笑啊。
从前那样漠视她,那样冷待她,甚至不屑她的一个人,后来却是舍命护她。甚至在差点丢了命以后,不敢告诉她。
“别哭了。”顾祯哑着声去擦她两颊的泪珠,轻声哄道,“是朕不好,当初没能护好你,叫你受了那样多的委屈。后来再怎么弥补,也总觉得不够。”
无论做再多,他也只觉得亏欠,只有心疼。
懿懿那样好,是他先对不起的。
因此,他便又放低声音哄了几句,极近温柔。
被他这样哄着,赵懿懿仿佛得了一个发泄的口子,两道泪却流的愈发的汹涌,她一边抬手去抹眼泪,一边抽噎着说了几句。
她说的含糊,顾祯没听清。
由着她又哭了会儿,他柔声问:“懿懿方才说什么?”
睁着双迷蒙的泪眼,赵懿懿哽咽道:“我说已经可以了。”
一时间,顾祯愣在那,眼见着她的泪水愈流愈多,却没有继续抬手擦拭。
直至那泪往下落,滚到他指尖时,那阵灼热的触感才令他猛地回过了神,面上划过一片怔忡。
“已经可以了。你做的,本来……本来就……”赵懿懿身子轻颤着,声音亦是时停时续,几乎要说不出一段完整的话来,“你欠我的,也没有这样多。”
过往种种,她过得虽艰辛,却无性命之忧。她那时候神伤,也是因自己的付出永远得不到回应,她的夫君不但不喜欢她,甚至隐含嫌弃与不屑。
然顾祯后来,却几乎拿两条命去填了。
所有曾欺辱过不敬过她的人,都没能全身而退,徐氏的事他虽不说,她也猜得到同他脱不了干系。他和太后本就单薄的母子情分,如今更是岌岌可危。
便是连他自己,也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赵懿懿蹙着两道秀眉,用力推了推她,压抑着哭声道:“你不要再这样了。我不想习惯这些,更不想等习惯以后,哪日你又觉得厌烦了。”
她曾也觉得烦了,看不到希望时选择了逃避与退缩,由己及人,便也认为他会如此。
顾祯心里不大好受,他能够听得出来,于此事上,她是没有安全感的。
她在害怕。
他唇角溢出一丝颇显苦涩的笑,将她轻轻揽在怀中,低声道:“朕说过要赔一辈子给你的,懿懿,朕又何曾有过妄言?”
赵懿懿眨了眨眼,只觉得眼中干干涩涩的,她低着头闷不做声,两手紧紧攥着衣裙,上好的菱花绮布料,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痕。
顾祯轻叹了声,轻轻拭了她眼角的泪,好笑道:“怎么这样多的泪,像是流不完似的。”
“我哭跟你有什么关系?”赵懿懿揉着眼,恶狠狠地想要瞪他,却瞪不出那恶狠狠的效果,“我偏要哭。”
抽噎声裹在里头,叫人心都跟着揪了起来,却又觉得有些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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