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顾祯声线如常,道,“朕令人留的,皇后喜欢看。”
池边松林中,无数锦衣之人簇立其中,手持箭矢掷向丈远的漆壶。或是投中,则发出阵阵赞叹,或是失了手,则是一阵唏嘘。
顾祯一转头,就瞧见燕王手中拿着一根竹矢比划,正跟在后面排队,颇有些兴致盎然。
余光瞥见皇帝,燕王被唬了一跳,忙要上前来,却又见他示意噤声,便没敢惊动周遭的人,小心翼翼挪了过来。
“皇兄?”燕王上前行了个礼,问他,“皇兄是往含冰殿去?可要一同戏耍一番?”
顾祯看了看林中,又将他打量一圈,轻嘲道:“你倒是好兴致。”那头议事刚散了,就跑了这头来凑热闹,“你挺大个人了,平日里投壶也玩得不少,还跟他们比,你要脸不要?”
燕王笑道:“皇兄这话,好似臣弟欺负人似的。今日投壶而非射箭,比得是技艺,臣弟又能占到多少便宜?何况这林中,又不止臣弟一个男子。”
今次册封礼,不但有女眷,更是斟酌着请了不少洛阳城出众的俊俏儿郎。
名为宴饮,实为择选驸马。
人尽皆知。
林中人数算下来,约莫是男女参半。
顾祯视线又朝林中一扫,发觉几个近臣都在里头,最后瞥了燕王一眼,冷哼了声,才阔步离去。
赵懿懿今日兴致不错,起身后并未立即出去见人,而是半挽了一头乌发,披着间宽敞的褙子,靠在窗边调香。
殿外是众人仨俩聚坐说笑的声音,窗前清风拂过,枝桠摇晃。
几道声音混杂着,竟无需再有丝竹之声。
许久未调合香,她技艺生疏许多,动作也有些迟缓。偶有偏差之时,尚需照着单子一一核对方可。
调配良久,赵懿懿垂首轻嗅,将那合香递给云竹:“拿去点上吧。”
云竹应了声是,看着袅袅烟雾自博山炉罅隙间四溢而出,动作不急不缓的收拾好,才将余下的合香倒入了青瓷小罐中。
跟在皇后身边多年,她调香虽不算精通,却也不差。大体上的都差不离,各种方子也学了不少。
殿中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有人笑问:“今日焚的什么香?倒是独特。”
回首看去,着麒麟纹青色圆领袍的男子阔步入内,头束玉冠、足蹬革靴,腰间蹀躞带上挂着蹀躞七事,并一块白玉佩。
宽肩窄腰,尽显风流。
那张俊美的面庞上含了几分笑意,赵懿懿却只是略看过一眼,又回过了头,没理他。
顾祯也不见恼,待行至她跟前坐下,又放软语气问:“今日焚了什么香?给朕匀点儿?”
她仍是不说话,专心致志的调配合香。
顾祯无奈的拧了拧她的面颊,道:“朕今日又怎么得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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