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拖下去,只怕是要嫌她意志怎么这么顽强了。
就算她小人之心,把人想得太过分,她可实在不愿意落这么个结果。最近他左一个主意又一个主意,又是朋友借钱又是投资,不单他,他的兄嫂也话里话外在帮腔,无非是他们家里的财权还在她手里。他们这点心思,她可太明白了。
他们不是大富之家,到这会儿尚且如此不放心,索性还不如家徒四壁来得清爽,起码不会在这些地方勾心斗角,越发显出面目可憎来。
她这么想着,忍不住冷笑了下。
她一生光明磊落,在财务上可没瞒过楚天阔一丝一毫。临了他是这么不放心,非要攥在自己手里才踏实。这真应了当年她老母亲那句话,管家丫头当家不做主,也应了她老婆婆那句话,说她小儿子就是舍命不舍财的主儿,有点儿聪明劲儿都在算计怎么对自己最好上了,关键的时候,那是要六亲不认的。
到底是他自己的亲娘,对他的性情,了解得再深入不过了。老婆婆曾经说过,这是他们楚家的家传。楚家的男人大多都是这么个性子,到了楚泽,老太太说孩子不那么聪明倒也不是毛病,聪明太过了也不好……
韩棠叹了口气。
艾黎见她叹气,笑着说:“瞧您,不兴多想。吃了饭,我陪您走廊上遛两步?”
韩棠点头,问她:“你怎么不吃?”
“不饿。我下午在高铁上吃了半个披萨。”艾黎笑着说。
“这都几点了,还没消化啊?”韩棠靠近些看看她,“有心事,是吧?”
“没有。”艾黎靠在椅背上,看着姑姑。
“那你来了跑进跑出的,是有什么事儿?看你像是跟谁生气了——要是跟小贾,没必要。”韩棠说。
艾黎看看帘幕,轻轻摇了下头,说:“等下再跟您说。”
韩棠点头。
“后天风眠有比赛,要是天气好,我也想去看看。”她说。
艾黎转头看看外面,“搞不好会下雪。这么冷,您要感冒了不是开玩笑的。我答应风眠去看她比赛,给您直播,可以吧?沈释迦也喊我去踢个半场。我几个月没触球了,脚痒。”
“我看你脚也不至于太痒痒嘛,踢人可溜呢。”韩棠笑。
艾黎脱了拖鞋,穿着棉袜子的脚丫子举起来,朝姑姑伸过来。脚趾头在袜子里扭动着,像几只毛毛虫。韩棠伸手照着她小腿就拍过来,“熊孩子,没点儿样!”
艾黎笑着缩在椅子上,一个没拿住劲儿,连人带椅子翻了回去,摔在窗台上。
还好她灵活,身子一团,在窗台上滚了一下,虽然人落了地,可没摔着。
她就坐在地上,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怕打扰隔壁床病人休息,她也不得不忍着,笑得浑身发颤。
韩棠被她逗得前仰后合的,也得憋着笑,要下床拉她。
艾黎摆手说不用,才要爬起来,听见有人轻轻敲了下门,她往床尾挪了挪,探头看看,杜松子站在门外,看见她在地上,忍不住低头往玻璃窗凑近,脸“嘭”的一下撞在了玻璃上。
艾黎笑得差点儿趴在地上,赶紧起来,去开了门。
杜松子没进来,只把点心交给了她。
见她笑着,知道她心情好了点儿,也笑笑,说:“你帮我问姑姑好。这时间了,进去怕打扰人家。”
“好。谢谢你。”艾黎举了举盒子。
两人正说着话,杜松子看看艾黎身后,韩棠慢慢地走了出来,忙问好。
韩棠笑着说费心了,又问苏老师休息了吗?
杜松子说:“还没有。这会儿在备课呢。我妈妈闲不下来。”
韩棠笑着点头,说明早再去看她吧,这会儿就别打扰了。
她往外走了两步,扶着艾黎说出来走走消消食。
艾黎抱着点心盒子,让她稍等,把点心送了回去。这会儿工夫,韩棠和杜松子慢慢往前走着,轻声说着话。
韩棠问起风眠最近在学校的表现,杜松子笑着说:“还是很顽皮,但是比以前讲道理。我很喜欢风眠这性格,有棱角,有想法,也不顽固,还特别有冲劲儿。姑姑,您别担心风眠。”
韩棠笑了。
杜松子忽然意识到,自己叫“姑姑”叫得有点儿太顺口了。
韩棠却也觉得,这个称呼,听起来越来越顺耳了。她见艾黎走出来,拎了个密封盒,笑着轻声说:“风眠不大像她爸爸妈妈,可能从小跟艾黎一起玩儿,像艾黎多一点。”
杜松子顿了顿,也轻声说:“好像是这样。”
韩艾黎走过来,把密封盒塞杜松子手里,“拿着,走吧。我跟姑姑有私房话说。”
韩棠瞪了艾黎一眼,杜松子却笑笑,拿着密封盒走开了。
“有你这样撵人的没?”
“我不撵,护士看见也该问了。”艾黎笑嘻嘻地说。
韩棠见她回头往那边病房看了眼,慢条斯理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带长颈鹿回家见你爸妈啊?是不是也该过个明路了?”
第66章 海鸥飞处彩云追 (7)
“就知道您迟早绷不住劲儿,还是得说这句话。”艾黎说。
韩棠无声地笑了。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