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筠穿了件齐婆婆做的妃色家常披袄,靠在软枕上看《伤寒杂病论》。陆蕴给她做了一支好用的炭笔,这样若有不明白的地方,便可直接在书上标,也可以窝在暖和的塌上看书。医书上有不明白的,她也会请教陆蕴。不过陆蕴最近有些忙,人时常不在府里。
年下,女学里也考试。沈若筠一门心思学医,难免有些应付不来。只在数上得了优,经义拿了良,琴棋书画全是将将及格。赵月娘年纪大些,且又在课后下了功夫,自是样样拔得头筹。
赵玉屏与赵多珞俱是今年才开蒙的,经义对她们来说太难,赵玉屏差些交了白卷。不过她在画上拿了个优,教画的罗先生很欣赏她,说她的画透着灵性。赵淑和比赵香巧的成绩好些,两人均是中规中矩,不过也好得有限。沈若筠原以为赵淑和的成绩会好些,据说她的生母刘美人,出身汴京有名的清流世家,且也和赵月娘一道在孔先生那里补课。
赵多珞的成绩不大好,也无“优”,心情便有些郁郁。沈若筠安慰她,只是进学的第一年,还是看基础多些,以后总会补上来。
进了腊月,太学便停了课,要过了正月二十才会重新开学。赵玉屏依依不舍地拉着沈若筠的手:“今年许是十三就放灯了,不过那时还不算热闹,十五晚上我在棚楼下等你。”
赵玉屏说的“棚楼”,是宣德门御街那处的灯挂。汴京府早在正月前,便会用竹木搭起棚楼,棚楼上挂着灯与鲜花等物,还会饰以彩旗、帛画。
沈若筠答应了,赵多珞听得心动,可再如何心有向往,却也是出不得宫门的。
“宫里的灯也好看。”赵玉屏安慰赵多珞,“等明年再来,我与你带个兔子灯。”
三人依依不舍地告别,沈若筠没有回家去,而是去了艾三娘那里。艾三娘的医馆在小横桥,沈府在马行街,倒也不是很远。
因着已至四九,檐上滴水成冰,街上的人都少些。艾三娘的医馆今日并没有病人,她正在家炮制药丸。见沈若筠来,很是意外。
“女学里放假了,来与你帮忙。”
“天冷了,医馆也无甚可忙的。”艾三娘去沏了红枣姜茶端来,“先喝杯暖暖身子。”
喝了茶,无需三娘吩咐,沈若筠开始杵药材。艾三娘见她做得认真,感慨道:“二小姐真是……以前我娘在时,我帮她做这些活总是很不耐烦,谁知长大才知,这样的日子原是过一日少一日的……”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沈若筠出生那一年,沈府挂了一整年的丧幡,哪有在她面前提娘的。
沈若筠倒是没有伤情,又与艾三娘道:“以后来这里,三娘不若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她来艾三娘这里,陆蕴是知道的,还从前院拨了两个伶俐、有些功夫的小厮一并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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