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自嘲地想,亏得客秾从前不厌其烦地夸她勇敢。
那些勇敢,其实是她剥掉了伪装的weak的做作。[1]
也不过是自己为了骗人的爱,使出来的手段。
就像现在。
她是一个坏人,想要卑劣到底。
【甘宁:姐姐,需要鼓励鼓励】
甘宁的消息刚发出去,客秾的电话就打过来。
“怎么了宁儿?”
客秾的声音很空旷,细听之下,还有一点回音。
甘宁猜,她现在正在楼道里。
“姐姐,鼓励鼓励。”
她在此刻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坏。
客秾温柔关心她,而她以卑鄙应之。
客秾停了一会儿,说说:“你来找我吧,我在学校里,这节自习课下了之后我就下班了。”
甘宁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像一个真正的反派那样,脸上露出大计得逞的邪恶笑容。
可谁知,确实眼泪忍不住流。
她的忍泪神功,破功了。
在去一中的路上,甘宁倚着靠背思索自己刚才“鳄鱼的眼泪”。
当然她没让客秾发现。
也许自己还不算太坏,毕竟卑劣也需要有底线,她想。
出租车停在一中门口,客秾就等在那里。
今天天气开始回暖,客秾穿了一件皮外套,修身的毛衣。
她看见甘宁下了车,立马迎上去,拉了甘宁的手,神色焦忧问她:“怎么了?电话里也不出声。今天上班不开心吗?”
甘宁牵着她往路边走,“不是,上班挺好的。”
客秾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问她:“晚饭吃了没?”
甘宁:“没吃。”
客秾:“那正好去吃粤菜,去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粤菜馆子,我吃过一次,挺好吃的。”
甘宁看着她从包里掏出来车钥匙,便问她:“你什么时候吃的?和姨姨姨夫吃的?”
原本甘宁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客秾忽然面色扭捏起来,随后坦白:“不是和爸妈吃的,和一个相亲对象吃的。”
甘宁……
“换一家吃吧。”
甘宁倔强提议。
客秾也犟起来,“我就爱吃那家的。”
甘宁:“那走吧。”
客秾得意洋洋去开车,甘宁站在路边,忽然笑了笑。
客秾这样神现活气,也不错。
到了饭馆,两人点好菜。
客秾装作无意,实则惴惴,“我问你的问题,你想好答案了没有?”
甘宁倒了两杯茶,推了一杯给客秾,“不想在这里说。”
客秾:“那你要在哪里说?”
甘宁:“全世界除了这个饭馆儿的其他地方。”
客秾在心里翻白眼,“那你憋着别说。”
一顿饭安安静静吃完,甘宁夹菜、扒饭,客秾干脆点开手机,找了部最近在看的剧,甚至把耳机拿出来戴上,甘宁夹过来的菜,被她堆在碟子里碰都不碰。
甘宁也上了气,不管不顾,自己吃什么,给客秾夹什么,碟子里堆了好些莴笋、蹄膀、腊肉。
服务员来上菜,被这奇异的气氛感染,放下东西就马上离开。
吃过饭,甘宁结账,客秾去开车。
车子里没人说话,客秾觉得有点空,于是旋开了广播。
伦敦腔的播音员像是朗诵诗歌一般播报着午间新闻,似乎说的是最近伦敦又有新的寒潮来袭。
甘宁支着耳朵听了又听,转头把故作镇定的客秾看了又看,确定是伦敦的一家广播电台。
车子顺利行驶过路口,甘宁把广播关掉,“以后不用再听这些。”
客秾青着脸,满不高兴,冷冷告诫甘宁:“我的事不用你管。”
甘宁问:“这车上,你的相亲对象坐过吗?”
客秾冷笑:“当然坐过,我们还做过呢。”
甘宁的脸瞬间气得紫胀。
她把随身带的包翻开,里面有一小管香水,她拨开盖子,往车上前后左右都喷了一下。
客秾专和她作对,四面车窗、连带天窗都被降下来,香水被风一吹,什么味道都没了。
车里残存着香水清新的后调。
车窗被关上,甘宁捋了一把被风吹着贴在脸上的碎发。
客秾看了她一眼,想问什么,又没问。
两人各自沉默。
驶出这一条街,客秾摸不准要往哪走。
就问甘宁:“需要把你送回家吗?”
甘宁嘴硬:“不用。”
客秾听话地把车子停在路边,“那你下去吧,再见。”
甘宁不动,被气得无意识噘起嘴。
客秾甚至贴心地帮她把安全带按开,神色张扬,手指点在方向盘上,一副赶时间的样子。
甘宁还是不动。
客秾装着得意又疑惑的样子问她:“怎么不下去?要我把你送回去?”
甘宁不说话。
客秾问她:“看上我这副驾驶了?”
甘宁又把安全带系上,“回你家。”
客秾悠悠说:“我一个单身独居女人,大晚上带你回家不合适吧?”
甘宁更气了,几乎吼着问:“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客秾转过来盯着她冒火的眼睛,“你不对我做什么,大晚上去我家干嘛?”
甘宁一时语塞,“你你你我我我”好一阵,最终什么也没说。
客秾又把她的安全带解开,下巴对着车门扬了扬,“下去吧,单身独居女青年要回家睡觉了。”
甘宁死皮赖脸,默默又坐了一阵,最终还是下了车。
车门刚一关上,车子就扬长而去。
甘宁终于知道了羞耻,蹲坐在绿化带边抠手。
过了一阵,天好像开始下雨。
因为甘宁看到她脚下有几滴水痕。
她一抬头,天空明月朗朗。
她又低头,地上多了一滴水痕。
她摸了一把脸,摸到了一把潮润。
原来是她哭了。
[1]对我中文加英文的写作方式感到抱歉……我没找到合适的替代词,weak放在这里好像更符合甘宁的心境。
莫名其妙的展开(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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