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了?”她去拿床头的手机
宗政航在抚摸她的身体,手掌的力度将她从梦中拽起。
不像前戏,更像触诊,确认身体的完好和健康情况。
她把这一错觉抛到脑后。
“你如今的职位已经不用按时上下班了吗?”巫雨清问,语气里的小小愤怒,听上去不需要有人回答。
所以无人回答。
昨晚忘拉窗帘,初夏的晨光驱散睡意。
晴空与阳光让人振奋,被抱得很紧也觉得还OK。
工作日的早晨,这个时间连洗漱都算迟了,宗政航却一副非做不可的架势。
幼稚。
前几天没和她住,此刻试图把落下的性爱补回来。
他的手划过腰背和腿根,同时用嘴唇触碰她的脸颊,动作轻柔起来,巫雨清却开始冒汗。
蒸腾而出的热气扩散,烘热了男人的血,被子变得累赘,被扯下。
纠缠的肉体暴露在空气中,却感受不到预想中的凉爽。
还是热。
皮肉相贴的燥热,唇舌与下体的湿热,呼吸相近的闷热。
做爱会有相爱的错觉,挨得太近,连世界都排除在外,只剩你我。
只有你我。
巫雨清想去够床头柜上的空调遥控器,让风驱散他们即将融化在一起的谵妄。
可宗政航一直抱着她,抓着她,没有离开的空隙。
巫雨清的腿缠住宗政航的腰,又伸胳膊抱他,身体往右翻。
宗政航以为她要换姿势,就顺着力道翻过身躺好。
可她骑在他胯上不到两秒就要起身。
宗政航立刻握住巫雨清的腰,将她箍在身上。
巫雨清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啪的一声,“我要开空调,手撒开。你不热吗?”
宗政航被打也没吭气,右手还抓着她的腰,左手则负责巡逻,重点查看一些他喜欢的地方。
她忍不住缩了缩。
俯视宗政航的时刻很少,只有在床上骑他的时候才有机会低头看他。
巫雨清曾借这种“天时地利”要过不少好处:陪她减肥、周五晚上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允许她在屋里吃螺蛳粉、老实交代高中有没有喜欢的女生,什么类型的?她绝对不会生气……
每次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宗政航,我们以后离婚必须和平,不可以对外公布捏造的病历。”
他手一伸就拿到了遥控器,当冷风吹起,巫雨清这样说。
她要拉勾。
宗政航对任何关于分手的约定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对话陷入僵局。
“如果你不喜欢现在的婚戒,我们可以再买一款。”他换了话题。
“我赶通告或者上镜是不可能戴婚戒的,和款式没有关系。非工作时间宅家里,没有戴的必要。何况摘摘戴戴容易搞丢。”
“我买了保险。”他直说了,“下个月爷爷生日,你需要出席,记得戴戒指。”
巫雨清几乎从未以小宗政夫人的身份出席过什么场合。原因一是她很忙,原因二是她拒绝。
卧室很快凉爽起来。
他把她拽下来,再次相拥。
要融化在一起的感觉确实随着清风消散。
世界没有被排除在床铺外。实际上,整个世界横亘在他们之间。
“6月有音乐节,已经签了演出合同。要是日期冲撞了,我不会为了给你爷爷过寿而违约。”
“不会冲撞。”他搂紧她,进得更深。
克制的喘息抵在她耳边。
下面的侵占是肆意的,吻却是珍惜的。
他在亲她的眼睛。
2019年的病房里,巫雨清终于恢复到能下床走动,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洗澡。
高级病房里的卫浴甚至有浴缸。
没有泡澡,躺够坐够,她渴望站立和行走。
热水从莲蓬头里倾泄而下,打湿她苍白嶙峋的身体还有两毫米长的头发。
温差很快将淋浴间的玻璃门蒙上一层雾气,她在上面画了一个笑脸,又画了一个高音谱号。
医生说脊椎和肩胛骨受伤不会影响奏乐,胳膊与手的神经没有受损。
她好久没练琴了,一定退步了。
当走路都需要复健,弹琴的要求多少有点无理取闹,况且医院哪有钢琴。
不想这些了。
巫雨清苦中作乐,看着手心里的泡沫,超短发就是省钱,一瓶洗发露能用好久吧。
宗政航在这时候走进卫生间。
巫雨清顶着满头泡泡,把淋浴间的门打开一条缝,冲脱衣服的人说:“我自己能洗!”
“你吃饭了吗?我妈家的阿姨送来好多晚饭……”就在桌子上,还有红豆双皮奶当餐后甜点。
她试图把他赶出去。可他在她说话的功夫就挤了进来。
健硕高大的裸体瞬间把她衬得像鸡仔。巫雨清没有自卑,病后她的身体被太多人看过:医生、护士、护工、妈妈、宗政航。烦心事太多,为这种破事顾影自怜很愚蠢。
当他冲掉她头上的泡沫,然后借着沐浴露的润滑在她身上揉来揉去时,巫雨清意识到宗政航不是来帮她洗澡的。
……好吧,如果没有找别人,那他确实禁欲了两个多月。
但是——
“你的审美已经扭曲了。”巫雨清在他用手指开拓她时宣布,“不可以这样对待病号。嘶……”
进来得很急,她没有准备好。
她也禁欲了两个多月,现在已经不太适应这个尺寸和速度。
他把她抱起来,让她的腿缠到他腰上。
狭小的空间里肉体撞击声太响。
“F.”他突然说。
巫雨清攀着宗政航的脖子,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音高。
啪啪声的音高。
宗政航有绝对音感,巫雨清则没这个天赋。她只有相对音感,靠童子功习得对音高的敏锐和洞察。
好胜心比高潮先出现,巫雨清敲击玻璃,“G.”
宗政航把巫雨清放下来,让她赢。
瓷砖墙是A,洗面奶盖子敲不锈钢架是升C,防摔扶手是……
她用指关节敲了好几下都不能确定。
“D.”宗政航说。
他肯定的语气让巫雨清笑起来。
浴室里的视听练耳好傻啊。
宗政航看巫雨清笑了,嘴角也带上笑意。
“我明天让人把你的吉他送过来。”他说,“钢琴运过来没地方放,还会打扰隔壁病房。”
他看到她画的高音谱号了。
宗政航见她不说话,便去吻她盛满快乐的眼睛。
这辈子他们也有温柔欢畅的时刻。
巫雨清无法否认。
可这些小小的光亮不能驱散黑暗。
晨间运动结束后,宗政航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送巫雨清回别墅,然后去上班。
下午,外卖员送来一块4寸的红丝绒蛋糕。
蛋糕来自宗政航单位附近的一家甜品店。
巫雨清警惕地看着包装盒里的蛋糕。
上辈子宗政航参加工作后发现这家店铺,用料扎实,口感轻盈。
这家店的红丝绒一度打败布朗尼和奶油蛋糕,成为巫雨清的最爱,是她脸圆的罪魁祸首。
巫雨清为了上镜一直在控制饮食,她出道后宗政航极少送她甜品。
这块蛋糕和宗政航以及他送给她的所有东西一样,无论在哪个时空都会出现在她面前。
最近巫雨清不怎么忌口了,因为担心自己会在10月与世长辞,忍不住吃好喝好,然后健身消耗热量。
她打开盒子吃了一口,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7月要交一首歌。着名零食品牌推出新款糖果,找巫雨清写推广曲。
所以可以吃点甜的找找灵感。
她用叉子挖了第二口,然后把蛋糕放进冰箱。
5月底,音乐综艺结束录制。6月初,名导的电影面试没过。
导演说这部电影全部用新人,巫雨清的脸大众太熟悉了,影响观影代入感。
拒绝巫雨清没有得罪上层,他要拍的项目太多了,这部进不去就另一部。
只知道大纲,还没见到剧本,巫雨清就签了合同,里面倒是写明了进组时间。
拍电影是明年的事儿,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两说,眼下要忙的是音乐节。
出差与出差的间隙,巫雨清参加了宗政航爷爷的寿宴。
退休的老领导没有大操大办,只是叫了孩子们回老宅吃饭。
饭后,巫雨清和宗政航被叫进老人家的书房。
“多少人知道你结婚了,问我,问你爸爸,问家里其他人为什么婚礼没请他们?”爷爷说。
“清清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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