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宣泄什么一般,那一瞬间,地上出现了不少的东西,有碎银、有金子、有铜板、有衣服首饰、有灵石灵草……看着是攒了很久很久,有些器物都掉色了。
而在这一瞬间,业怀的大脑空白了。
他送给季庭生的金子在他眼里并不算什么,可他不知道那些金子对有些人而言,却是一生都攒不下的财富。而他的随性举动,让季庭生走向了死路,害得梅姑疯疯癫癫。
而梅姑为什么会活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过是心底放不下这件事,为了了断这件事,明知自己不适合修行,还是去修行了。
她只是想活得久一点,就算找不到孩子的死因,也要把那箱金子填满,带回故居。
其实故居的人早就离去了,但这件事并不会因为旧人的离去而消失。季庭生在那片土地上依旧是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其实有关饲梦的事、邺蛟的事,都因为清潭无牙心虚被压下,所以后世提起这段过往总是找不到头尾,只有送金人的故事被钉在了耻辱柱上,永远不会被放下。
所以这是她与自己的较量。
作为母亲的责任让她放不下这件事。
所以即便拖着这副身子苟延残喘多年,她也不曾动过休息的念想。
但这个想法在今日终于结束了。
她就像是想要哭出这些年的苦楚一般。
在季庭生把金交到若清手里的时候,她就弄懂了一件事,因此她跪在地上,弯下身子,一把搂着地上的钱,一边不甘地落泪,一边说:“你以为我想像现在这样活着吗?你以为我为了换那点灵草被人戏耍推打会感到开心吗?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活着吗!可我不这样活着我有什么办法!你以为天底下都是你这种出身好的贵人吗?你以为有几个人可以像你这样活着,不用像我这样活着?难道我不知道累吗?我也知道累啊,也知道羞耻,也知道你们是怎么笑我的,可我放不下,也不能放下,所以……”
她坐了起来,披头散发,脸色涨红,把那把钱扔向业怀,嘴里喊着:“给你!给你!都给你……现在,我的儿子能够回家了吗?能吗?你让他回家啊!”
她这一句句的质问,把业怀问得抬不起头。
他惊慌的想着不能了。
季庭生回不来了。
纵然他想要与梅姑再做一世母子,也不能了……
那良善又死心眼的人不肯拖累无辜的人,已经彻底消失了。
而梅姑像是没想要得到他的回答一般,她一边说着,一边神经质地流着泪,点了点数,小声地说:“还差了一点,还差了几文钱……”然后她解下了身上那身外衣,当着业怀的面,扔在了那堆钱里。
那衣服扔下去的时候轻飘飘的,但上面覆盖的重量是业怀捡不起来的。
之后,梅姑回过头,望着那面曾经浮现了季庭生的镜子,眼里含着泪光,高声笑着,张开了怀抱:“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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