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乔大致猜到他要说什么,无奈她从来固执不听劝,眼下憋着一股邪火,更不想听。于是理都不理,一个人闷头向前走。
天渐渐黑。
陈继川不紧不慢地跟着,懒洋洋开口说:“我跟你爸说的事你听见了吧?”
余乔不吭声,脚步却在加快。
陈继川继续,“我知道你看不惯,不过这地方就怎么干事的,你到了这就别先嫌东嫌西的,你爸对你总是没话说。”
“你少说了两个字。”余乔回头说,“你到了这就别他妈嫌东嫌西的,是不是?”
陈继川一阵乐,坦坦荡荡承认,“是,姑姑,您就别他妈瞎矫情了行不?”
“陈继川——”
“嗯?”
“我他妈不用你管。”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片羽毛拂过耳廓,语调与脏话对比鲜明,居然令他在湿冷的夜里咀嚼出美感。
陈继川止不住大笑,“那您悠着点儿,别真摔了。”
她不答话,依然我行我素。
身后脚步声突然加快,陈继川握住她手臂,将她带到铁轨下面,“走错路了。”
公路和铁轨并行,横过马路就到老邮局。
陈继川在门口喊了两声,“阿虎,阿虎——”
四周围很静,却也没有半点声响。
“小妞跑哪儿野去了?”正嘀咕,一抬头撞见阿虎趴在小院围墙上,正歪着脑袋看着他俩,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对什么都充满疑惑。
陈继川瞬时笑了,他担得起眉眼如画四个字,瞬息之间的变化,足以令小院里一盏孤灯显得愈发黯淡。
余乔这就打算踩在一张废旧的椅子上去抓猫,还没伸手陈继川就来拦她,“别,阿虎脾气爆,你等她自己玩够了再带回去,不然再跑可就难找了。”
余乔站在围墙边那张破椅子上,这个高度,总算能让她从仰脖的痛苦当中解脱出来,勉强可算居高临下地看着陈继川。
她也不出声,唯一双眼似明镜,清清楚楚倒映他轮廓。
陈继川上前一步,靠近她,“怎么了大高个儿?越看越喜欢了是不?”
然而余乔冷着脸,右手揣在羽绒服口袋里,紧紧捏着被她揉成一团的小纸条,“陈继川,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陈继川再上前一步,抬头看她,饶有兴致地问:“哪种人?”
“休假回家找乐子,随便遇到个顺眼的就上床,穿上衣服就当没发生过,什么都清零。”她看着他的眼睛,原本只想和他说明白,却差一点点陷进去——他眼底有柔光,仿佛是月光倒影,沁着水纹潋滟,织一张无处不在的网。
“所以……”她错开眼,去看角落一棵将要枯死的小树,“不要再用那些莫名其妙的小花招对付我,我没兴趣,也不可能答应。”
余乔的话说完,陈继川也收起笑,一抬眉毛,嘴角紧绷,“你说,我对你用什么花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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