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立恒却表示无所谓:“没事儿,我们在向阳公社的时候,都是一边吃饭,一边听电视新闻,准备政治考试。”
电视机打开了,播放的还是话剧。
田蓝和陈立恒交换了个眼神,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不知道外挂到了陈致远这么位科研工作者面前,会跳出什么玩意儿来?
他俩敛声屏气,连啃玉米都小心翼翼,就怕干扰了外挂的气场。
好不容易话剧放完了,田蓝都忍不住要过去重新调换频道,好歹把外挂给喊出来。
这会儿,大院里的人也听到了电视机的动静。大人们能忍,小孩子们坚决不能忍。
其实他们一早就想过来了,但家长们都不让。
人家买了棒子骨回来做饭招待长辈呢,你蹭到人饭桌上,到底是想看电视还是想吃人家的饭呢?别叫人看不起。
但电视机的声音实在勾魂啊,小孩子憋不住,愣是在家长的眼皮底下跑了过来,急着看电视。
说来也怪,原本电视机呈现出那种大圆形黑白条纹的休息状态。
有小孩一喊:“电视开始了吗?”,屏幕上立刻就出现了少儿英语,又是那种蹦蹦跳跳的卡通形象。
田蓝悬着的心往下落,直接跌到谷底。
原来小孩子们能唤醒的外挂到了陈家老父亲这儿居然没反应,后者的学习热情竟比不上小朋友们吗?
小孩子们才不管呢,就连王晨的大儿子,才三岁大的小东西都顾不上嘴里的肉沫豆腐了,跟着电视机上的卡通小人一会儿又蹦又跳的。
陈致远终于来了兴趣:“这是什么?”
田蓝立刻君子坦荡荡:“电视学校啊,放的节目可多了。我们在大西北那会儿,都是跟着电视学校学习的,效果特别好。”
陈致远心中先是浮现出“难怪呢”。
自己儿子什么水平自己清楚。前两年他还在农场劳改的时候,儿子曾经去看过他。当时他考了儿子的学问,十分失望。因为很明显,儿子的文化程度连初中都勉强。
多年荒废学业,该忘的不该忘的都忘光了。
那个时候,他曾经隐晦地劝儿子要好好学习,不要虚度光阴。结果引起了儿子的暴怒,儿子甚至威胁要去举报他,因为他反动,还走白专路线。
当时他真万念俱灰,感觉人生看不到一点希望了。一代人已经被彻底毁掉了。他们的未来在哪里,谁还有未来?
后来他费尽心思找了学习资料给儿子寄到大西北去,其实并不指望对方能考上大学。他只希望这孩子永远不要忘记学习,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心存希望。
结果出乎他预料,儿子不仅学了,而且还学的挺好,直接考回了北京上大学。
当时他就想,大西北的教育条件有这么好吗?乡下地方,也能培养出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不是说有能耐的老师也早就陆续回城了吗?
没想到绝招居然是电视大学。
陈致远感慨地点点头:“那还不错,想到用电视大学给你们讲知识,挺好的。”
他们科研所也有年轻人在上电视大学,好恶补知识上的空白。
陈立恒趁机撺掇他:“爸,你也跟着学吧,我觉得特别好,知识很全面,讲的也很详细很具体。”
陈致远笑了笑,没吭声。
他可不打算上什么电视大学,那些讲课老师到底什么水平,他没数吗?他是留学苏联的博士。说个托大的话,那些授课老师在他面前也多半得自称学生。
他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心思,想什么就表现在脸上。
田蓝和陈立恒瞅一眼,就知道他看不上了。
两人暗自着急,一个劲儿在心里催促那不知道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外挂:给力点儿啊,好歹闪瞎这位大爷的眼。
结果屏幕上还在放少儿英语,卡通小人唱歌唱的不要太欢快。
带的这群小孩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哥哥欢快的活像过年放鞭炮。
得亏大院住的人早就习惯了这种喧闹的环境,不然邻居分分钟要砸你家门。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家家户户都端着饭碗出来了,就站在门口瞅电视机,还感叹不已:“果然是4个现代化呀,这孩子跟着电视机就能学了。”
田蓝不敢指望外挂超常发挥了,唯有趁机安利:“想要吗?我们正好写信回去,如果要的话,让人给我们运几台过来。”
有人心热,问了一句:“多少钱啊?”
当听说要200块,大家又舍不得了。
自家有个电视机肯定好,但也不是非要不可啊。况且这两口子也挺好讲话的,想看电视随时都能过来,何必自家掏这个钱呢。他们也没啥钱。
田蓝笑眯眯的:“如果你们想要,那得提前说一声。电视机很紧俏呢。”
她话音刚落,院子里就进了人,昨天那位小伙子带着个年轻姑娘跑了进来。
瞧见田蓝和陈立恒,他就迫不及待地喊:“电视机,再给我们弄台电视机吧。”
年轻姑娘小脸红扑扑的,白了他一眼,强调道:“是给我弄台电视机,260块是吧?我不还价。”
田蓝笑了:“这怎么回事儿?喂,哥儿们,你不是说把电视机放你们厂的活动室,让大家一块儿看吗?你改主意了,对女同志也这么没风度?”
男青年窘迫不已,矢口否认:“不是的,我昨天就搬回我们厂活动室了,但是……”
“我在电视上看到了机械制图,想跟着好好学。可是其他人想看的东西跟我不一样,我又不好跟人家抢。我想我不如直接买台电视机回家,我自己好继续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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