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丽捡起皂角,浮上水面,靠在另一边大口喘着,领口那颗黑痣刚好介于水面上下,一晃一晃,让对面的人有了不适感。
陈述白捏紧拳头,闭眼调息,可美人含羞带恼的模样已刻入脑海,挥之不去,他忽然有了想弄她一弄的荒唐想法。
荒唐......属实荒唐!
“出去吧。”
殊丽暗暗来了火气,这男人有病不成?戏耍她有意思?不过,让她出去总比替他继续沐浴强得多!
她应诺一声,抬起腿爬上了岸,就那么湿漉漉地坐在池边。寝殿内有她的换洗衣物,她不能就这么出去。
像是终于发了善心,陈述白指了指椸架道:“穿朕的吧。”
殊丽忍不住去看被叠放工整的龙袍,随即否定自己,陛下是让她穿他的寝衣才是。
谁知池中的男人再次开口:“披着龙袍出去。”
殊丽哪有胆子穿龙袍啊,可天子金口玉言,她不照做就是抗旨,权衡后,再顾不得礼仪,抖开了龙袍披在身上,提着滴答水的衣裙跑出去,从不起眼的圆角柜里取出一件雪白中衣,又跑到屏折后更换。
阳春虽暖,但夜风吹进来还是止不住哆嗦。
汤池内,陈述白沉着眸子,并没有因美人动容的欢心,只觉得自己遇见了克星,而这个克星能解他心悸,实在是矛盾又好笑。
“呵。”
他嗤笑一声,不想再去权衡利弊。
**
沐浴后,他穿上殊丽放在池边的衣裳走出浴室,没再刻意去换第二套完全干爽的寝衣,以免再和她有肢体触碰。
“起帐。”
撂下一句话,他躺在龙床上,陷入那抹若有似无的清香中,烦乱的心跳渐渐缓和。
殊丽放下帷幔,瞥了一眼巴哥,暗叹它不争气,怎么不能叫两嗓子吸引天子的注意,白费她花功夫连夜刺绣了。
她不甘心,轻手轻脚走到鸟架前,戳了戳它的嘴。
巴哥夜里很少叫,已经习惯了天子的作息,难怪能当御鸟。
倏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巴哥拔了一嗓子,扬脖叫了起来:“庞诺儿,庞诺儿!”
这还是上次交给它的。
殊丽歪头看向垂帐的龙床,见天子果然坐了起来,心中一提。
陈述白撩开帷幔,“把它丢出去。”
殊丽感觉有些对不起巴哥,讪讪道:“陛下息怒。”
陈述白倒是没有生气,只是夜深人静不想听见那女子的名字,可巴哥不知怎么就欢腾起来,一直在叫“庞诺儿”。
殊丽迟迟没有动手,想要引天子过来瞧一瞧,这样才能瞧见那块粗麻布啊。
陈述白看向她,刚要问她是不是木头,听不懂指令,就见巴哥用爪子抓起了一块布料,飞到了脚踏上......
那布料边缘抽丝,很像拉扯间从谁人身上拽下的衣角。
陈述白捻了捻布料的材质,心下起疑,宫中没人会穿这种粗麻,养在宫里的巴哥怎会拾到这种布料?
遭遇行刺时,他和刺客的确有过打斗,是在打斗的过程中无意撕扯下来的?
“你是尚衣监的掌印,应该见过不少料子,瞧瞧这个源自哪个衙门?”
殊丽接过布料,放在烛火旁仔细辨认着,秀气的眉紧紧蹙起,欲言又止。
“说吧。”陈述白拉开摆放在书案下的玫瑰椅,淡着眸坐了下来,并不像是在判断案情,更像是在等待一个佐证。
殊丽攥紧布料,开始了她事先编排好的说辞,“奴婢的确见过这、这料子,只是......”
什么事能叫她犹犹豫豫的?必是与她有关。见她惨白着脸,眼含挣扎,陈述白不耐道:“说。”
这批粗麻毕竟是从尚衣监出去的,殊丽要先发制人,先把尚衣监摘干净,免得孙总管反咬一口。再者,她还能顺便告个状。
“若奴婢判断的没错,这料子是西厂送至尚衣监的粗麻。”
她停顿一晌,等着陈述白发问。
西厂的服饰并不由尚衣监供应,陈述白不解地问:“西厂为何要往尚衣监送布料?”
露出少许惧怕西厂的神情,殊丽继续回道:“是孙总管交代的,让尚衣监帮他们做批短褐,但没说缘由,也不许奴婢过问。”
“你作为掌印,不知这种行为有违宫规?”
殊丽低头搅弄手指,没甚底气道:“西厂势大,奴婢怕得罪他们,只能应下。”
西厂虽不在十二监之列,却是内廷最强横的衙门,连冯连宽都对他们无可奈何,何况是殊丽。
陈述白单手撑额,“下次再有这种事,你还要忍气吞声?”
灯火下,男人面如瑰玉,俊美蕴藉,让人很容易陷入他的眼底。
殊丽表现得更为柔弱,如菟丝花需要依附植被才能繁茂生长,而眼前这个黑心肠的天子,就是她要暂时依附的人。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