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会呢……”李明淮摆足了看好戏的架势,口里却要假惺惺奉承他“夫君可是我爹爹常挂在嘴边的奇才!想必挽出的发髻定然不同寻常,超凡脱俗。”
沉或没再说话,开始专注于手上活计。
可哪怕他千般顾及,万分小心,也逃不过被郡主反复挑剔的下场。
少女不仅不时摆摆头抻抻脖子,不肯安静配合他;还一会儿故作夸张悲斥他下手重、弄疼了她,一会儿又惊呼这里散了那里不对。
男人望着女人堆着浓密乌发的头顶,头一次感受到了深沉的无力与无奈。
这边,李明淮正捉弄沉或,玩儿得不亦乐乎;那头,收拾床铺的嬷嬷却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跪在她身侧。
“何事?”郡主心情正好,没注意嬷嬷脸上的异样,语气轻快问她。
“郡主……”她躬着的身子几乎贴上地面,手却托着一方白绢,颤巍巍举过头顶“这白绢……老奴……”
李明淮心中刚冒头的欢快一下子被摁灭了。她瞅着拿白绢,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因为,白绢上没有落红。
郡主手心出了些细汗。
虽然李铮等这些她身边亲近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在那伽寺里的遭遇了,虽然结亲前她也亲口告诉过沉或她佛堂失身的事情了。
但,这无暇的白绢突然被正大光明摆在众人面前,还是让她措手不及。况且,现如今跟随她嫁过来的这些奴仆,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他们也并不都是真正忠心于她的人。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来了手上的动作,屋内屋外所有人,十数双耳朵竖向她,等她的答复。
李明淮身上有些发冷,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心中慌乱得好像回到了受辱的那个雨夜。
她揪着衣袖,正不知所措的时候,手被一只大掌牵住。
“是我过错……”男人说了话,声音润且轻和,还带着恰到好处的微赧“昨日喜事……迎娶嘉颐实是令我高兴得昏了头脑,酒便多饮了几杯。未全之礼,让嬷嬷见笑了……”
李明淮仰头瞄了他一眼,看到他利落秀颀的下颌流线。她没去管嬷嬷和众奴仆的反应,只又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
因为男人松开握住的头发,而去拉自己的手,少女一头乌丝重新落下。
将成的发髻,功亏一篑。
像她心中高筑的围墙。
郡主回握一下他手掌,游离的心神在模模糊糊中捕捉到他又一句话。
他说:“今日晚间,定将所有该行礼数补全。劳烦嬷嬷明日清晨再来拾这白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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