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直到带着池澈影去他曾经的山神庙,都还没从那一迭声的“宝贝”里清醒过来。
中午吃过,池澈影把带的止痛药给白霜,见他小心收进袖中,又说想去山顶看看。有段山路崎岖难行,白霜背她,颈旁脸侧就是她馨香软玉似的白胳膊,长发纠缠在一起,她贴在他耳边说话,气息像游蛇一样往里钻。
旧疾复发就吃药试试,不要强撑,她会很心疼;这次带的食物不喜欢也没关系,她下次会再换些别的来。不爱吃肉啊,那豆制品呢?或者岚山没有的水果……昨天编的头发睡觉没拆吗?山神不需要睡觉的吗?压坏了也没事,她再给他编新的就是……
人话都说不利索的兔子精偏头细听,越听脸越烫,只会低声应好。
白霜稳稳地托着她,用飘的比落地走要快许多,只花了两个小时就到山顶。
他其实自己觉得岚山顶上没什么好看的。狭小的平台上有几棵松树潦草地生在乱石里,间杂蕨类植物,偶尔有途经的飞鸟,除此之外便无其他活物。
池澈影握住白霜的手稳住身体,好奇心旺盛地往下瞧。云雾与湿润的风从脚下游走,岚山的岚确得其名,朦胧纯净,神秘飘渺,视线一点点拉远,向远处泱漭群山眺望时,霭雾又从乳白渐变成蓝色。
“小心一点。”
白霜紧紧攥住她的手,又有些担忧地解下外袍递给她。山顶气温低,人类的身体实在孱弱,他很怕一眨眼她又不见。
“你给我穿。”池澈影转回身来张开手臂,是要他服侍更衣的意思,但山风吹起她波浪如云海的卷发,像要乘风归去的谪仙人。
好像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了。
白霜瞳孔骤缩,慌忙钳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进怀里。没等池澈影呼痛抱怨,雪白的袍子和清冽的气息兜头盖脸埋下来,将她牢牢锁在里面。
池澈影还没从他突然的情绪里反应过来,便听他委委屈屈低声请求:“我们下去吧。”
白霜还记得人类为他塑像落庙的那天,整个岚山镇的人都来了。从山神庙绵延到山脚,是人最多的一次。
他化作原形卧在少女膝头,由她替他隐匿身形,一起在庙顶俯瞰乌泱泱的人群。
仪式肃穆庄严,繁琐漫长,然而人类皆无不耐,均是郑重虔诚,循礼叩拜。
高大穹顶下的贴金神像,有几分肖似他的人形。但更老态,符合“德高望重”的寓意,满足了人类对山神的想象与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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