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像雾,喷洒在前挡风玻璃上,有一种朦胧的美感。
丢掉刀子,女人在男人的衣服上擦了擦温热的右手。
她坐回原处,四条尸体分散在她的周围,她却若无其事,捡起寸头男人随意丢在地上的卫生湿巾,拆开包装来,一点一点地擦起了四肢上的血迹。
虽然听着已十分粗暴,可女人已算非常小心,因此用完湿巾和纸巾后,她的身上也算是干净许多。
拎着自己的手提包,女人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她随手给自己绑了个利落的马尾,开始在四具尸体上翻找战利品。除了秃头男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有大把钞票外,其他叁个人身上都只有零散的纸钞和钢镚。
血从车门缝隙处滴落,女人及时挪开自己的鞋子,避免留下不必要的足迹。维持着这样艰难的姿势,她在每个男人脸上都用小刀划了几道,皮肉绽开,翻出红红红白白的组织。
打开加油口,瞄到自己胸口深色的血迹,点燃了打火机的女人又合上,去到驾驶座上扒下男人的外套。
黑色的外套沾了血也不明显,只有靠近了才嗅得到几分血腥味。
她给自己套上,然后重新打开打火机,扔到车内。
衣物和针织的坐垫燃烧,散发出臭味和黑灰色的烟。女人背对着车子,走向自己来时的道路。她走上车道,身后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带着热气的风吹来,女人拉上了衣服的拉链,遮掩住自己裙子上的血渍。
两手插在口袋里,她像没做过这些一般,头也不回,闷头走路。
走了数十分钟后,南光总算坐上了回家的地铁。临近中午,列车上的人虽没有早晚高峰多,却也不少。
可能是看她表情冷漠,穿得也古怪,大家都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南光也乐得无人靠近,站在人群外侧靠车门处。
突然地,她听到一声小小的倒吸气音,便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被她注视的女人一身职业装,原本皱着眉抿着嘴唇,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致以歉意,然后向车厢更深处挤去。
紧跟着她,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也跟她一起动作,女人不时回头,露出困扰的表情。
奈何无论她去到哪里,不久后男人就会靠近她。躲无可躲,女人来到车厢门口,似是打算提前下车。男人紧紧贴在她身后,保持着不必要的近距离,提着公文包的手就在女人臀部下方。
“那个,”南光开口,两个人都朝她投以视线,南光伸出手,把比自己还要矮一些的男人拎到自己眼前。
“你刚才摸我了吧?”她说。
“哈?”中年男人仰视着她,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你不要胡说了,我只是站在这里什么也没做。”
方才被骚扰的女士向南光投来惊讶又担忧的视线,南光没有看她,只盯着眼前的男人:“是吗?可是你的手一直在动来动去吧?”
“不要开玩笑了!”男人态度激动,眼镜滑到鼻尖,“就算是要摸我也不会摸你这样的啊?!”
南光追问:“这话就是你确实摸了的意思吧?”
男人想要挣脱南光的束缚,却怎么也挣不开,只好警告她不要污蔑自己,不然一定会叫警察来处理。
正巧广播播报着前方到站,南光欣然应好:“那就这站一起下去,让警察看看该怎么办。”
男人自然不肯,只说自己工作繁忙,没工夫陪她发疯。
到了站点,本就要下站的人一一挤出去,男人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弹:“你再这样我就要叫乘警了!”他威胁着,开始有其他乘客小声抱怨。
南光和他僵持着,直到车厢门眼见得就要发出警示音,她一用力,把男人提到门口,男人死死扒着两侧扶手负隅顽抗,被南光一脚踹下了车门。
车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关闭,摔倒的男人隔着玻璃控诉南光的粗鲁,车辆慢慢启动,车厢上的所有人不只一起跟着惯性倾斜,还默契地谁也没出声,生怕这个可怕的女人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
过了一会儿后,大家又一起低声交谈起来,分明谁也不认识谁,却聊得有来有回。
之前被男人骚扰的女人顶着压力走到南光身边,小声地说了声谢谢,车厢晃动,没抓扶手的她差点摔倒,被南光抓着胳膊稳住。
南光没有说什么,只是和女人换了个位置,让女人站在自己原先的扶手旁,和她拉开一点距离,自己去抓高处的栏杆。
过了几站,女人下车了,站在露台上回望了南光一眼。
又过了几个站点,南光在换乘站下车,上了另一辆车。
几十分钟后,当南光回到宠物店,先看到的就是坐在待客沙发上的高畑舞。
南光的父亲拿着猫玩具站在一旁,出声打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小光,你朋友从早上等到现在,你怎么都不接电话。”
南光“啊”了一声,掏出手机:“忘充电了。”
又是一阵无言,这次是南光先开口,她问舞:“是来看叁花的还是?”看到舞脸上复杂的表情,她又了然地说,“我们进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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