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像是来凑热闹的,其实早已入了局。
三年前,他们都是身受束缚的质子,一步走错便会满盘皆输。
如今他们一个个都手握权势,朝堂局势变换都在他们一念之间。
日子就在众人往来之间,一天一天过去。
不善女红的秦真也被绣娘拉着,歪歪扭扭地在盖头上绣了一朵小花。
大庆婚俗。
新郎官和新嫁娘在成亲之前,不能见面。
秦真天天看着一众好友换着模样来见她,只有楚沉,自从那边在安华寺分开之后,就没再见。
见不着面。
秦真有时候会在隔开秦王府和楚王府的那堵墙的边上站一会儿。
有几回,暖玉和蓝烟请她回屋的时候,她听见墙的另一边,楚王府的侍从喊“君上”。
然后秦真就知道,楚沉也跟她一样,时常站在墙边。
不见其面,心已相见。
有时候,秦真爬到墙上看看,楚沉每天都在做什么。
可这些天围在她身边的人实在太多,还从早到晚都安排好了要做的事。
她每天被这些人围着,忙的昏头转向,好不容易等这些人都散了,又被困意席卷睡了过去。
人忙起来,时间总是转瞬即逝。
很快,就到了七月初七这一天。
每年的乞巧节,京城的街道都会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今年因为楚王和秦郡主在这一天成婚,当朝的大人物们齐聚一堂,更添繁华。
秦真三更天就被侍女叫醒,起来开面梳妆,等所有一切都弄好,换上喜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别的侍女都在忙碌着大婚事宜,只有燕儿在她边上,时不时给她喂块糕点,递碗甜汤。
秦真还困得有些睁不开眼,止不住地打瞌睡。
“我的郡主啊!”喜娘在边上看着都急了,“您把眼睛睁开些,不然妆娘不好上妆!”
秦王府这么多年都没有主母。
秦良夜的那些姬妾都远在南州,赶不及来京城,也不够格来。
这府里府外的事,就都是秦真自己说了算,秦良夜和秦无恙只管照办。
外头的事自有皇上和楚王派人操持,可秦真在上妆的时候犯困这事,那两位再厉害,也奈何她不得。
屋里这些人被这事弄得又急又忙。
秦王则在前堂,一遍又一遍地擦拭亡妻的灵位,跟她念叨:“我们家真真啊,今儿是真的要出嫁了。”
“这次跟上回被戴贼逼婚不一样,真真似乎是真的贪图楚沉的美色,也不知道他两能不能过下去……”
找了他好几圈才找到他的秦无恙正巧听到这句,“父王!”
“肯定能过去!”秦良夜立马改口,“咱们这样的王侯家,最怕只讲感情,不图其他的了,真真图楚沉的美色,总好过跟他谈情,毕竟美色还能看得见摸得着,感情就虚无缥缈,真假难辨了。”
秦无恙颇有耐心地等父王说完,才提醒他,“父王,楚王马上就上门来接阿姐了。”
“让他等着。”秦良夜不悦道:“你阿姐往后就得天天跟他在一块了,让她在咱们秦王府多待会儿怎么了?”
秦无恙:“……”
不管秦王怎么磨蹭。
吉时一到。
楚王府的花轿便上了门。
这会儿日头偏西,依旧晴光朗朗。
喜娘让蓝烟来秦王过去。
蓝烟说:“喜娘说,王爷亲手为郡主画眉心妆,是父亲祝愿出嫁的女儿一生笑面如花,寓意极佳,谁都不能代劳呢。”
“真真就本王这么一个亲爹,自然是谁也不能代劳的。”秦良夜忽然找到了自己独一无二的那个点,不再反复擦拭亡妻的牌位,把帕子往秦无恙手里一塞,就往临风阁赶去。
秦无恙又把帕子递给了小厮,快步跟上前去。
到了临风阁。
秦良夜亲手给秦真画了一朵桃花做花钿,拉着她说了许多话,直到门外喜娘和楚王府的人三催四请,才亲手给秦真盖上红盖头,扶她出门。
一路上,秦王都在嘱咐他的宝贝女儿,“哪天你厌倦了楚沉的皮相,就回南州来找父王,父王养你一辈子。”
就算秦良夜不愿意承认秦真喜欢楚沉远远超过他这个父亲,也知道这次大婚跟上次秦真被迫去林州是不一样了。
女儿这次是真的要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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