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珏见她如此,忽地问道:“眼下所有事都是因为你婚事未定而起, 你心中对婚事究竟是如何想的?”
秦真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皇上召我进京, 不就是要为我做主选夫婿吗?我还能怎么想, 自然是全听皇上的。”
元珏抬头看向, 忽的笑了,“当真全听朕的?”
秦真一听这话就心道不好。
但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反悔也收不回。
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笑:“敢问皇上有何高招?”
“如故。”元珏喊了秦真一声,推了茶盏,眸色深沉地望着她的双眼,“你进宫来陪着朕吧,朕护着你,就像从前你护着朕一样。”
秦真刚端起茶盏,想佯装低头饮茶掩饰一下尴尬,一听这话,差点连茶盏都端不住了。
茶水溅在指尖上,烫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人也瞬间变得更清醒了。
这是身在皇宫之中,眼前的是这位是九五之尊。
哪怕是他说的温情脉脉,句句都在提当年情义,也不是当年那个不受宠、任人欺辱的小皇子了。
秦真稳住了心神,缓缓将茶盏放下了。
她唇边的笑意也依旧在,连语调都同方才无异,“皇上已经有皇后了,后宫嫔妃也不少,也不缺我这么一个来陪吧?”
“如故,你同那些人都不一样。”元珏像是有许多话要说,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先说哪句好,最后只是极其认真地说:“她们怎么能和你比呢?”
秦真低头浅笑,却并不接话。
元珏瞧她这模样,心里愈发没底,紧接着又道:“朕与皇后并无夫妻之实。”
她听到这话,着实惊了惊,“你立后已有两年了吧?就……就没那什么?”
“不错,已经整整两年了。”元珏说:“朕无意于她,她亦是被迫入宫,此事全是太师一手促成……他打得一手好算盘,若是皇后能如他所愿产下皇子,那朕也就没有活在这个世上的必要了。可这世上的事,哪能尽如他意?”
秦真闻言,忍不住环视了寝殿四周。
难怪元珏要把那些宫人侍女都打发走了,这话要是被人听到,那还得了?
元珏说着,冷冷一笑,“他想学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朕也不是任由他摆布的傀儡。”
“自然。”秦真一边琢磨京城这水果然浑,一边附和道:“皇上这两年勤政爱民,所做之功绩天下皆知。”
元珏听秦真这样说,神色渐渐缓和下来,望着她,语调和缓道:“如故,来朕身边吧,只要五年、不!三年,朕就能摆脱王氏的钳制,真正地执掌大权,到时候朕就能废了王氏女,立你为后。”
“不不不……”秦真想也不想就拒绝道:“皇上大可不必。”
元珏皱眉道:“为何?”
秦真顿了顿。
这话可得好好说,说的漂亮,不留任何把柄。
她默了默,笑意淡淡道:“没什么别的原因,就我未必活到那个时候,就不折腾了吧。”
“你的身子……”元珏很是震惊,好半天才把话说完整了,“你这身子当真羸弱至此了吗?”
哪怕这两年,潜伏在南州的暗线送回京城来的消息全都是:
“秦郡主性命垂危……”
“秦郡主命悬一线,侥幸醒转。”
“秦郡主体弱多病,再不似当年。”
元珏也从来都不曾真正相信过。
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秦真自保的手段,让各方诸侯放轻警惕的法子。
可今日,这话是她亲口所说,意义便全然不同了。
“其实也还行。”秦真笑道:“就是说不定哪天就……那什么了。”
她说得有些含糊,面上的笑意泛泛,“反正人生下来,哪有不死的,也不过就是有的早点有的晚点罢了。”
元珏沉默着,没说话。
其实她两在一块,从前就都是秦真话比较多。
眼下这样,她更有熟悉感,更自然一些,还反过来安抚元珏,“其实我已然很好命了,生在王侯家,自小锦衣玉食,我父王母妃都宠着我,连阿弟都乖巧懂事得很,家里那些个侧妃夫人都不敢找我痛快,你放眼偌大个天下,谁有我命好?”
元珏还是不吭声。
秦真笑了笑,“短命些也有短命些的好处,在容颜最盛时合眼长眠,哪怕做了许多胡闹的事,也让人一直记住。这要活到七老八十,满脸都是褶子,再闹事就要被人骂老不死了。”
“秦如故!”
元珏像是怒了,咬牙打断了她的话。
“好嘛,你不想听,咱们就不说这个。”秦真拂了拂袖子,笑道:“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我还有个心愿,你应该会替我圆了的吧?”
元珏抬头问道:“什么心愿?”
“我想上高楼抛绣球。”秦真说着,缓缓站了起来,“你还记得吧,以前京城首富家的张小姐二十未嫁,就是抛绣球成的亲,那时候我就想,要是我嫁不出去了,我也去抛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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