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
虞冬荣点头,强调道:“货真价实的男儿郎。所以才说功夫深呢。”
“我不信。”许平山的目光在虞冬荣脸上来来回回地扫,露出一个狼似的笑来:”男的女的,我姓许的还是分得出的。虞少爷这是逗人玩儿呢。”
虞冬荣知道他这是想差了。江湖上的戏班有时候为了护着女儿家,会把女旦说成是男旦,借此打发掉一些不好男色的主顾。
要怪只怪秦梅香的功夫天衣无缝。虞冬荣看了一眼邹师长,那位已经完全入迷了,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只得干笑了一下:“我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
他继续看戏。因为是一出粉戏,自然有许多不可描述的桥段。秦梅香把做工改了不少,台上只见香艳撩人,不见肉欲下流。但即便如此,也很让人把持不住。
就在这时,演到九花娘与徐胜相斗,台上演徐胜的蒋玉秀不知怎么绊了一下。虞冬荣凝神去看,见他脚步虚浮,动作也有些急促。可排练时分明没有出过岔子。
这一有差池,立刻就有喝倒彩的。叫骂声非但不停,反而越来越大。眼瞅着后头就出了乱子。虞冬荣终于察觉不对,往包厢看去,见瑞王爷正阴笑着看过来。
台下一团乱,台上乱了一小半儿,可秦梅香没乱。他还是那个一面同徐胜缠打一面勾`引好汉的九花娘。
许平山不懂戏,只知道正看到难耐处被人搅合了。这就好像做那档子事正待入港时让人打了岔。他当即暴怒,声如惊雷地吼道:“把搞事的都他妈给老子拖出去!”
身后一队大兵得令,立刻冲过去清场。
台上正好一折戏完。虞冬荣道了声失陪,匆匆起身往后台跑去。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郝叫天把化妆台拍得震天响:“戏比天大!他来这出算是怎么回事儿!把我们香官儿当猴儿耍?”
秦梅香因为性情和才华,在行当里很得一些前辈的爱护。他安抚道:“恰好是歇息,您老先别急着气。等下他回来了,还要上戏。”
虞冬荣急道:“这是怎么了?”
担任戏提调的曹管事比他还急,然而并不敢撮火,只能怀着焦虑,压低声音跟虞冬荣解释:“蒋玉秀大烟瘾犯了!一下场,就跑了,逮都逮不住。”
虞冬荣脸色沉下来:“你们明知道他有这个毛病,就不能在后台给他预备点儿烟枪烟土?”他掏出怀表看:“他能赶得回来?”他面色如霜:“就是回来了,还能上台?下一场戏可都是武生吃劲的。”
九花娘要在徐胜身上缠打不休,许多身段,要求武生不动如山地托着人。秦梅香毕竟是个男子,分量不可能太轻。蒋玉秀抽完了烟回来,能不能托得住他,都是个问题。
谢梦泉脸色也很难看:“郑班主,你莫怪我性子直。我们大伙儿说穿了,都是看在老曹的面子上来给你捧场的。我们几个老东西没什么要紧,可香官儿正在风口浪尖儿上。他要演这么一出戏,已经是很为难,要是再演得不好砸了锅,明儿报纸上要怎么写他。别人可并不管这砸锅的到底是谁,谁认得你们蒋玉秀啊,还不是要把账都记在香官儿头上。”
郑班主在那儿顿足捶胸:“排练时都好好的,谁承想乱子就出在了今天。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的不是……”他冲秦梅香连连拱手:“秦老板,今儿是我们和春班对不住您。”
秦梅香眉头微微蹙着:“先把戏演完再说。去叫人看看,蒋玉秀那头怎么样了?”
正说着,有个跟包气喘吁吁地跑进来:“蒋……蒋……他在烟馆里跟人家打起来了!”
这下所有人都慌了起来,曹庆福气得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指着郑班主痛心道:“你!你糊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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