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看向王根宝,“那他为什么这样说?”
“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咱家需要人争工分,我又正好不想上了,所以才没继续上。”
秦峰不信,估计他姐看他有出息,或者生活不如意的时候随口抱怨过几句。要说真嫉妒恨他,绝无可能。
关于这点秦峰不想刨根究底,不希望他爹妈更伤心失望,就问王根宝:“没聋吧?”
王根宝没聋,也没想到一向看起来不好惹的小舅子真不好惹,一点不像读了几十年书的书呆子,“我不信你出国爹娘没给你钱。”小声嘀咕道。
秦老汉登时也想踹他。
周氏:“外国的钱那么贵,我和你爹省吃俭用半辈子赚的钱,不够小峰出去一个月花的。都给他又有啥用?”
“你们没给?”王根宝不信。
秦老汉:“给了。八三年小峰回来不光还给我,又多给我们一百块外国钱。”
王根宝猛然转向他。
秦老汉道:“就搁银行里存着。我就不给你!”
王根宝神色微怒。
秦峰往前移半步。
王根宝瞬间变成孙子样儿。
秦峰:“看在你是我外甥女的爹的份上,借钱是不可能借给你。但我可以提醒你一句,有能耐就去南方批发春天的衣服到街上卖。”
“被人收走了咋办?”王根宝脱口而出。
秦峰凉凉道:“那是你没本事。”看向他姐,“到家他要是敢动你一指头,立马离婚。俩孩子也带回来。”
夫妻俩同时看向秦峰,一个比一个不敢信。
秦峰并非开玩笑,也不是吓唬他姐。
当年他姐跟王根宝相亲的时候,他要跟过去。他爹娘非说没有小舅子过去的道理。
后来他蹿腾他姐把人叫回来吃个饭,秦峰就觉得他姐夫像小人。
可那时他还没成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没人信他。
他娘更是解释,王根宝比他爹年轻时好看多了。
压根没想过世道变了,城里套路多。
秦峰寻思着反正没结婚,一切还来得及。
然而他刚到首都就接到他爹的信,王家催的急,打算五月份把婚事办了。
秦峰怀疑王根宝看出他不满,怕时间长了他姐飞了。他当时也想回来大闹。可一想他姐恋爱脑,他也没时间跟她打持久战,弄得他俩老死不相往来也不见得能把人劝回来,她又年轻输得起,就等着她撞南墙。
三年前从国外回来,除了担心爹娘,主要是看他姐过得好不好。
得知王根宝是个临时工,秦峰就暗示他姐及时止损。
然而他姐装没听出来。
现在好不容易逮住机会,秦峰自然不能放过:“我说真的。养不起我帮你养。反正三个也是养,五个也是放。”
“瞎说啥呢。”周氏当他说气话。
“我没瞎说。”秦峰看向他爹,“从一开始我就不看好。要不是怕你拿扫帚打我,拿铁锨拍我,他俩当初别想顺顺利利结婚。”
周氏顿时不敢当他胡言乱语。
秦老汉不由得打量起儿子,不像临时起意,也没被愤怒冲昏头脑。
秦颖惊呆了,她一直知道弟弟对王根宝不满意,一直认为弟弟眼光高。
合着全是她自以为。
王根宝也知道秦峰不喜欢他,以为秦峰读书人过于清高,一辈子顺风顺水没吃过苦,不懂小市民的艰难。
一时之间,四人都失去了言语。
渺渺被过于安静,堪称压抑的气氛搞得很不安:“爸爸……”
秦峰走过去接过他,把他搂入怀中,“渺渺不怕,爸爸不是冲你。”
顾无益拉住小孩的一只手给他温暖。
顾小二扛着铁锨过来,防着王根宝恼羞成怒,趁着爸爸抱着渺渺分/身乏术的时候冲他下手。
秦峰腾出一只手按住顾小二的小脑袋,“你爹我一只手也能打过他。”睨了一眼王根宝,“你和我姐结婚这么多年存的钱归你,我给你盖的烤房也归你。我们只要俩孩子。省得以后有了后娘有后爹。你没孩子,也正好可以找个女人给你生儿子。”
王根宝的嘴巴动了动,半晌也没憋出一句话。
因为他无力反驳。
王根宝爱钱,也不舍得那个赚钱的烤房。反倒是俩闺女他舍得,更想要个儿子。
秦峰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
王根宝对上秦峰气定神闲的样子,突然感到慌乱又恐惧,身体不自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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