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白池打开住处的空调看着唐景珏。
他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白池说不上来,大概小别胜新婚,对唐景珏的印象也发生变化,她被时间和记忆联合起来欺骗了也说不定。
熊冯特好奢华,白池从病房搬出来以后就住在这个地方,满壁珠玉生辉,摆饰鎏金蘸银,宝气溢满房间,流光溢彩,晃得人眼睛生疼,越发显得没人气,扫地机器人转一圈也得半晌,一个空间内会动的物体只有白池自己。
哦,眼下终于多了个不会说话的活物。
这活物也不出声,细微呼吸都被机器运转的声音盖过,按照唐景珏的性格,白池料想大概问一句他就答一声,不问也罢。
基地的这群建筑从外观上看平平无奇,但内里的装修风格却一个比一个奢侈,它的作用并不仅仅是满足熊冯特的享乐瘾。
原本这块地方是“炎凤”留给他儿子的二号基地,但小基地尚在规划期“金鹏”就锒铛入狱,“炎凤”从“金鹏”入狱后颇受打击,大部分时间都着手于报复警方以及为“金鹏”报仇,逐渐退出基地日常事务的管理,把基地的管理权力悉数交予熊冯特。
小基地的规划胎死腹中,熊冯特把这里改装成了享乐区。
自古清酒红人面,财帛动心田,万金之下必有勇夫。画饼画得合时宜就是激励的企业家精神,基地从打压中恢复生气,就是由这片土地而来。
周围叁两村户也有不从事毒品生意的,他们看得清万贯家财没命值钱,但熊冯特许以利好,只要不举报,当一切都不知情,这片地方上的所有资源都可以分配到他们身上。
“不劳而获”。
有时候无作为也是犯罪的另一种形式。
当然,也有真正良心未泯的人,熊冯特是不怕的,因为举报的按键和孩子生命的起爆按钮绑在一起,“砰”一声,很快的。
叁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近年节,发生一起烟花意外爆炸事件,一个四岁的孩子当场死亡,那天被称为小基地的这个地方亮如白昼,星辉飒沓,燃上天空的是一位父亲的心脏,滚烫着坠入寒冬,流星一样划过天空,在黑幕上流出一道长而深的红河,那星辉像从长河中渗出出的血滴,后又熄灭在冰雪里。
熊冯特蛰伏数年,基地未清算干净的根系于地下蔓延,终于破土而出,不知道是否会带出曾经深埋的“养料”。
白池落坐在唐景珏对面,她发现她还是想和他说说话。
“好久不见。”
其实算算也没有很久,没到叁年五载,她实在不擅讲“如隔叁秋”一类掉文的词,“好久”出口都没说服力。
“唐警官,没有我,你好像落魄很多。”
白池才不管唐景珏答不答腔,反正在唐景珏面前,白池向来直言不讳,她的矫饰和伪装在唐景珏面前卸下大半,仔细想想,白池真的没怎么骗过唐景珏。
贪图他是真的,想留在他身边也是真的,动情的反应都是真的。
她本准备放下的一切好像被唐景珏悉数捡起来,收集好一点一点地还给她,确切地说,是把白池自己丢失的部分全都拼凑起来,拼出一个完整无缺的白池。
唐景珏实在是个很可爱的人。
白池一直觉得这话放唐景珏身上就是调戏,白池乐于调戏他。
唐景珏拿出杨冰给的药,摊开手放在白池面前,眉骨上的皮肉平坦舒展,像真的不疼一样。
白池顺从地把唐景珏腹部的衣物向上推,还没看到要紧的弹伤,就注意到唐景珏身上略显狰狞的淤紫。
螺丝刀扎过的孔洞已经被杨冰包扎好,但腹部绷带以外的地方还有很多块淤青,应该是打斗时造成的。
白池接过药膏涂在手心,慢慢搓热才放到唐景珏的伤痕上,倒很像贵西那次,唐景珏在码头受伤,也是白池给他上药。
强硬的外力将白池的上半身扣在唐景珏胸膛上,白池怕他刚包扎好的伤口流血,起身抬腰,但无济于事,唐景珏的手臂施力,白池侧卧的姿势本来就使不上力。
耳朵边痒痒的,是唐景珏在吻她么?
“白池。”
“我好想你。”
一句话让人酥酥麻麻。
白池觉得头发轻轻下压了两下,是唐景珏会做的动作吗?白池紧攥住拳头支撑身体,不着寸缕费尽心机勾引他的时候没觉得羞耻,彼此情浓赤身相对的次数也不算少,可偏偏……白池被再简单不过的六个字烧红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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