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起了父亲曾告诉过她的口诀,确定杨家的藏书楼,就在天屿山石涧向西二里的一处山洞内。
只是冬日大雪封山,不好辩位,他们约定来年春天一同去,而同样的段沉舟也要答应云若的一个要求。事关霍寻雁,段沉舟罕见的十分痛快,一口应下。
这件事她并没有告诉师傅,免得她像炸了毛的母鸡,追着她骂。
云蔚的伤口依旧没有痊愈,甚至愈演愈烈,夜里发起高热,烧的他满面通红,不住说胡话,大夫来了,冷着脸说他们苛待伤患。
云蔚不仅身体有亏,心气也郁结,若是再这样伤心下去,怕是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遭受了大夫的白眼,平松很上道地去熬药,云若留在房里,时不时地给他换额前的布巾。
他陷入了昏迷当中,云若贴着他耳边说:“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后悔?你要是死了,正好,我前脚埋了你,后脚就和人成亲,生一窝孩子,逢年过节去给你烧纸!”
然而并没有用,即使灌下了两碗药,云蔚依然没有退烧的迹象。
云若时不时去探他的鼻息,总觉得他的呼吸越来越浅,脉搏虚弱得到摸不到。云若没有经历过生命的缓慢消逝,她像是在一点点地抽一个蚕茧,当丝线抽尽,就只剩一团死寂了。
鲜活的会撒娇会气她的云蔚,将永远不会醒来,永远没有明天。
云若弯腰抱住了云蔚,发现他瘦得有些硌人,她眼腔不禁发热,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捏了一把,将要粉碎,将要化为灰烬,她又要送走一个亲人了么?
如果能够让他醒来,她想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云蔚,过几天我们就成亲吧。”
想象中的欣喜的声音并没有传来,耳边只有他微弱的呼吸声,云若更紧地抱住了他,肩膀微微地颤抖,她咬着牙忍,但眼泪还是洇湿了云蔚的衣衫。
不知过了多久,云若感到自己要昏昏睡去,忽然听到极轻的一句话,“你说真的?”
她立刻坐起身子,看见云蔚微微掀开了眼皮,黑眼珠半遮半掩地看着她,虽然是十分虚弱的模样,他的嘴角还是翘了起来。
云蔚醒了,醒来之后揪着他胸前衣襟的水渍说:“姐姐这么舍不得我呀。”
端过平松手里的药,云若果断地给他灌了下去,然而满腔的中药汤也没有苦掉他的舌头,他喋喋不休地问:“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等你好了。”
云蔚登时下地,转了一圈,头晕的险些摔倒,但依然坚持,“我已经好了。”
“后日除夕,我们那天成亲好不好?”
云若手下不停,给云蔚盛了一碗冒尖的饭,“把碗里的饭都吃了,我就答应你。”
云蔚欢欢喜喜地接过,最终吃得喉头发哽,险些撑死。
不过,云若再没有拒绝他的理由了,成亲的日子就定在除夕。
得知云若答应同云蔚成亲,平松并不十分惊讶,他们姐弟总会有人妥协的,以他对云蔚的了解,他是个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大犟种,只有云若治得了他,但也拗不过他。
或许也不是全然不愿意的,云若是一个过于克制的人,过分克制让她看起来不通人情,但她真的无情,还是假的无情,只有她自己知晓。
人有时需要一个借口,一句玩笑来掩盖自己的真心,平松最清楚不过。
日后他们便是一对小夫妻了,平松再住在此处便不合适,显得他像个仆人,他是绝对不要伺候云蔚的,虽然在他生病期间,没少伺候他。
他搬去了隔壁,也是一户独门小院,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临近过年,各大铺子皆已关门,成亲的东西都买不到,于是他们二人都只穿了一身红衣,燃两根喜烛,拜过天地和彼此就入了洞房。
虽然流程简省了,但是洞房云蔚一点也没准备简省,他提前在酒里加了宁灵给他的药,想要和云蔚度过一个美好的新婚之夜。
然而云蔚直接将酒换成了白水,他有异议,云若却说:“嫌命长是不是?伤口好了再喝。”
至于洞房花烛夜,更是想都不要想,云若上了床盖好被子,在云蔚缠过来之前,歘地一声灭了烛火,“睡觉。”
“我想要。”云蔚隔着寝衣磨了磨她的腿。
云若干脆地翻了身,“你不想。”
“我想。”
“你敢想?等伤好了再说。”
因此云蔚被迫搂着云若过了半月清心寡欲的生活。
凉人准备今晚炖肉,大家拿碗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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