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是人,人生在世总是有所牵挂。
“卑鄙!”有人低声骂道:“为老不尊!”
农老爷子听见这话也不气,只知道这法子灵极了。
他看向仍站在最前方的凌今雨和柯夜,竖起两指,俨然是要起符的姿势:“二位,莫要做傻事。天大地下,你们自己的性命最大,不是么?”
“不一定。”
柯夜往前一步,仍然没松开凌今雨的手。
柯夜冷声道:“这符没用,只是噱头。”
农老爷子从未听过如此嚣张的话,急忙问:“你如何得知?”
“当年画这符的人对朕用过,根本没有效果。”柯夜右手虚握,似是有无边剑意萦绕在这方寸之间,“不过是笑话罢了。”
朕……
这个名讳太大,一般人不敢用。
农老爷子活了一百多年,立刻反应过来。眼中的震惊变为不甘和狂热,他将所有法器和符咒甩出,用破碎苍老的嗓音低吼道:“你也是图谋长生之人,那你凭什么阻止我们?凭什么这世上就只有你能活?”
“你成了帝王,一统天下,名震千古。如今,如今……还要断我们的长生路?”
“我们只是行你当年做过的事,都是作恶,有何不同?凭什么你是对的,我们就有错?”
农老爷子看着柯夜那孤傲的、不屑的凉薄眼神,越发愤慨:“你不也是杀了千万人,才换来如今吗?你不也不想死,想一直活下去,长生不老万万岁吗?”
“凭什么?”
柯夜听他慢慢说完,眼中终于浮现出一丝悲悯。
那是一种,看蝼蚁在须臾间碌碌无为,虚度生死的悲悯。
他道:“你们的道,太短了。”
短浅、狭隘、低俗。
每一个,都是修士大忌。
农老爷子如遭雷劈,他看着柯夜那孤傲的、不屑的凉薄眼神,越发愤慨:“你不也是杀了千万人,才换来如今吗?你不也不想死,想一直活下去,长生不老万万岁吗?”
“朕为大义、为同族、为天下百姓。”柯夜松开凌今雨的手,缓步走上前,“朕屠千城,杀万人,指天道,此乃无法回头的修罗之道,永生永世,都回不了头。”
柯夜抬起头,却是高高在上的、怜悯着那被凡尘俗欲玷污拖拽的人:“所以朕天谴加深,永世不得超生。”
“你……”
农老爷子一时震惊难当,手中的符已经甩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你想独占长生之术,你目中无人,不许他人染指你的地位!”
“呵……”
那符纸在空中燃尽消散,柯夜摇了摇头,又同千年前一样,叹了句愚民。
但他是帝王,他要扛起这一切。
只见他再度虚握,那柄剑似是有了实体,剑锋之下,无人可挡。
裹挟千年求生之愿的法器尽数破碎,幻想崩溃,露出朗朗日光。
“走吧。”
柯夜对后头的人挑了挑眉,示意他们将道心受损,几进疯癫的农老爷子抬回去。
青绿周边没了人,他赶紧跟上凌今雨和柯夜,不知道怎么开口。
凌今雨胸口闷,脑袋疼,心里更疼。
她去够柯夜的手,发现凉的可怕。
“无碍。”柯夜走在她前头,只留给她一个孤落寂寥的背影:“片刻就好。”
青绿突然又变得寂寞,他低声道:“长生有什么好?一个人可寂寞了,每次睁眼都是不一样的事,有趣是有趣,可好没意思呀。”
“是啊……长生多寂寞啊……”
凌今雨想夸青绿很聪慧。
但她已经主动往前一步,紧紧拽住了柯夜的手。
她说:“别丢下我,我和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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