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与脸上没有表情,握着幽冥灵火幡的手分寸不移。
恶鬼尖锐的利齿嵌入了他的四肢。
躯干,脖颈,和脸颊,硬生生撕下了一块血糊的脸皮。
桃桃察觉到恶鬼的力量变弱,操纵着神圣净化之力在整片天空弥染开,大片大片的恶鬼陨落于两道光芒的夹击之中。
她提剑朝关风与的方向跑去,想要帮他解决身上的恶鬼。
在那些鬼怪的尖齿下,他被血染透。
脸颊皮肉消失,清晰见骨。
感知到桃桃朝他奔来的瞬间,关风与抬起碎发遮住的眼眸。
那一刻,眼中的冰冷蓦然变得柔和了。
“师姐。”他叫住她,“往前走,别管我。”
桃桃脚步刹在半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另一边,只在几个呼吸之间,崔故伶就回过神来,她回手一掌拍向背后的少年。
崔玄一紧紧攥住她胸腔的心脏,身体如破败的风筝,坠落向地面。
幽冥灵火幡被控制住,恶鬼无法来填补她破损的部位。
崔故伶双眸泛起危险的阴沉颜色:“栩一,像你这样不听话的小孩,是该被老师惩罚的。”
崔故伶一步一步朝幽冥灵火幡而去,手底蕴起杀意。
血月投下了光芒,正前行着,她忽然在脚下的大地上看到一抹暗色的影子。
如同山岳般庞大,乌压压罩下。
——帝钟膨胀数万倍,在少女的操控之下,以一个极快的速度朝她盖了下来。
危险临近,崔故伶想要逃离,可是大道无为的钟声在一刹那响彻耳畔。
操纵着帝钟的少女这一击用尽了全力,她原本因染色而乌黑的头发瞬间褪成了雪白。
在这以生命献祭的恐怖的钟声之中,崔故伶像是陷入了泥沼,耳边嗡鸣剧痛,寸步无法挪动。
当再能掌握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时,她已经被帝钟倒扣在了地面上。
迷津渡的血色土壤在她脚下,湿硬、黏滑,让她一瞬间想起许多年前这里的一场屠杀。
那是她一手布下的阵法。
既然是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东西,就谁也不要得到。
那时,她站在人群最后,望着成片的残尸与遍野的哀鸿,心中没有悲伤,只有畅快。
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对那高塔之上的神明,究竟是爱,还是一种喜欢看到美丽事物破碎的偏执和病态。
回忆从眼前匆匆擦过,崔故伶抬起头,望着帝钟坚实的囚笼,和钟壁缝隙外少女冰冷的眼眸。
她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从前,弥烟罗会救她。
此刻,只有自己。
少女凝视着她,平静,淡然,令人感受不到恨意。
她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死吧。”
……
帝钟的钟声响彻天际。
那不是敲钟,而是砸。
一拳,一脚,每一下都让那巨钟发出了几乎破碎的震颤之音。
帝钟鸣,天下清。
深黑的云翳消散,幽冥灵火幡被关风与撕成了两半。
恶鬼匍匐在天空,没有了依托,不一会儿就消散在了深夜的云霭中。
一轮红色的圆月当空。
桃桃的拳头在钟壁上砸出了道道血痕。
一开始,钟壁内还能听到凄厉的叫声。
到后来,几十上百下钟鸣过后,世界安静了。
桃桃静站了一会儿,收起帝钟。
崔故伶以手撑地,半跪在钟内,眼、耳、鼻、嘴,都流出暗红的血来,头发蓬乱,仿佛地狱爬出来的鬼魂般凄厉。
她仰头,望着面前和她一模一样的少女。
桃桃的手垂在身侧,血滴答滴答流进地上的土壤,身上也处处是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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