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桃:“!!!”
明明都说不想听,怎么还强迫人听?它是活太久了太寂寞吗?
“从前有座城。”弥烟罗道,“荒凉、安静,没有人烟,城中盘踞着一只怪物。”
“某日,一少年斩杀了怪物,从此,城池繁盛,人丁兴旺。”
“少年做了城主,掌握子民的生死、命数,以及旦夕祸福。”
“怪物残留了一丝邪气在城池上空,少年担忧它卷土重来,毁掉他一手建立的城,剥夺他好不容易拥有的权力与地位。他虽无法彻底消灭怪物残留的邪气,却可以囚禁它,但邪气需要载体才能被囚禁。”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将怪物遗留的邪气注入子民的体内,以他们的灵魂为载体,囚禁着怪物之力……”
听到这里,桃桃眨眨眼。
她觉得弥烟罗似乎想告诉她什么。
弥烟罗却停下了,它回头朝虚空一瞥。
桃桃故事听到一半,只觉得眼前一花,再回头时,弥烟罗已从她眼前消失了。
弥烟罗身体骤退。
神圣净化之力从它停留的位置略过,浸染了它一半的魔气之身,如跗骨的火焰,灼烧着它的灵魂。
南宫尘缓步从虚空中走出,神情冷冽。
“你竟然此刻才察觉到我的存在。”弥烟罗凝视着眼前的男人,“是睡得太熟,还是因为你的力量已大不如前?”
南宫尘眼眸静如幽昙,漠然地与它对视。
“故事才讲到一半。”弥烟罗强忍着灼烧它的神圣净化之力,语气平缓,“桃桃未必懂,但你必然明白我在说什么。”
“灵师为何而存在?邪祟为何而存在?人间的厮杀与流血又为何而存在?”
“它在乎的,到底是这世间的芸芸众生,还是它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权力与地位?”
“你所杀死的每一只邪祟,是在救世间,还是在酝酿下一次更惨烈的屠戮?如若邪祟消失,人间即可得救,那为何还会不断有邪祟降临时间?归根结底,我们的存在只是它的私欲,混沌一日不净,一切就永无终点。”
弥烟罗朝他走近:“南宫尘,你究竟是它的化身,还是它的棋子?如若它真在乎世间安稳,该让你永世不朽,又怎会因为动情降惩于你,让你失去不死的神明之身?”
“北域风雪蔽日,别再往前走了,待到世间邪祟尽数消失,下一个炼狱又会来临,这不是你想要看到的。”
南宫尘静静听它说着,某一刻抬起深邃的眼眸:“棋子如何?厮杀如何?流血又如何?”
弥烟罗顿住。
他眉眼间略过一抹微不可察的嘲讽:“你该不会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苍生?”
“她要山河清明,我便做神,她要炼狱之火覆灭人间,我便做魔。”他平静道,“天道为何,我不在乎,众生之苦亦如是,只要她眼前所见是她心中所愿,万世千秋的后来如何——”
他所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冰冷透彻:“——与我无关。”
……
桃桃醒来。
火堆已经熄灭了,可她身上却很暖。
她回头一看,自己正被南宫尘抱在怀里,他用袍子裹住她,怪不得那么热。
她动了动,南宫尘也醒了,低头看她。
“我梦见了弥烟罗。”桃桃和他诉说,“见鬼,弥烟罗竟然要给我讲故事,我不听,它还堵我的嘴。”
南宫尘没有回应。
她仰头看他,强调道:“它堵我嘴,它在梦里欺负我!”
“那怎么办?”南宫尘睡眼惺忪,声音像是没睡醒,“我去杀了它?”
“不,不要。”桃桃说,“当年它没有趁我虚弱时对我出手,我承诺过它,要是以后遇到,也放它一回。”
“何时承诺?”
“九年前在魔窟时,你昏迷了。”
“为何承诺?”
“你问题好多。”桃桃不耐烦了。
南宫尘没有再追问,他捏住桃桃的嘴唇,将她按回到自己的怀里。
……
北域之北,妖蛾族。
崔故伶盘坐在精铁打造的笼子里,身周魔气涌动,她掀起眼皮:“弥烟罗大人,您去了哪里?”
弥烟罗不言。
崔故伶娇柔的面容浮起一丝阴冷的笑意:“他果然失去了神明之身吗?天道无情,怎会允许自己的化身沾染人间的七情六欲,动了情,便是死期,恐怕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衰竭了吧?如若这样——”
弥烟罗忽地出声:“你若动她,才是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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