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组织卖淫的烂人有什么好喜欢的,不过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就凑合过了,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回到花店门口,纪筹在门口来回踱步,见到她像没事人一样招呼道
“老板娘,刚刚店里怎么没人啊,你也不怕东西丢了”
这明显有点没话找话了,因为花店的门是锁着的。
雪来把手里的购物袋丢给秦月升,冲上去就给了纪筹肚子一拳
“痛!”
纪筹眼睛顿时就飙出了生理性的泪花,他委屈极了,刚刚的情况都可以抓奸了,他都什么没说,结果还挨了打。
一把揪起纪筹的衣领,开了店门,刚要把他往二楼带,雪来停下脚步,回头对秦月升说了句
“看见了吧,我喜欢的是这种可以一拳打哭的”
没管秦月升的反应,把纪筹扛到二楼,把人毫不怜惜地扔到床上,雪来反锁了卧室门
“我听见了”
揉着隐隐作痛的腹部,纪筹夸张地龇牙咧嘴
“家暴是不对的”
“那对不起?”
雪来冷笑着回了句,纪筹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
“倒是给个理由啊”
“我对自己的眼光很失望”
雪来坐在床边,偏头看了眼纪筹,又移开视线
“你为什么总是出现”
一开始是他先黏上来的,分开了五年,她都在别的国家了,居然还能被找到,出车祸后醒来见到的还是他,明明有那么多分道扬镳的机会,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是你男朋友”
纪筹理直气壮地从后面抱住雪来,拉着她倒在床上,自己又爬起来,趴俯在她身上居高临下地说
“我遗嘱上都写了你的名字,你还想只拿钱不认人?”
叹了口气,雪来勾住纪筹的脖子,直直地看进他的眼睛
“别随便死了”
直觉现在不是说俏皮话的气氛,纪筹动了动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含糊地应了声。
***
五年后
“快返航了………海上信号不好……喂,听得到吗,我准备了一件礼物,算是我们在一起十周年的纪念吧”
从电话那头传来了风声模糊了说话声,但掩盖不了纪筹那有些上扬的语调,雪来忍不住纠正道
“准确来说只有五年”
“……管那么多………长长久久…………”
信号真的很差,面前分辨出零星的词语,雪来挂了电话。
照他所说,他回来的时候,正好礼物也会送到,也不知道他准备了什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快递员送来一个半人大小的扁平包裹,雪来把包裹收好,打算等纪筹回来了一起拆。
但她一直没有等到,夜幕降临后,雪来终于接到了一个电话,却是被告知纪筹的死讯。
不是什么愚人节玩笑,纪筹确确实实是死了,雪来赶去殡仪馆最后看了眼他的尸体,听纪筹手下的黄毛说是手枪走火导致的事故,在船上的最后一晚发生了些冲突,一颗子弹从他的下颚穿过大脑,纪筹当场死亡,连急救的必要都没有。
如果人生是一场戏剧,那纪筹落幕的方式可以说是烂尾了,然而现实就是如此,平静地办完了纪筹的葬礼,在他的墓前,雪来静静地伫立了很久。
身后传来脚步声,雪来回过头,是纪远,他似乎是匆忙赶过来的,上衣和裤子不搭,扣子还系错了。
“你越狱了?”
说着雪来就掏出了手机,打算举报他,纪远直勾勾地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满脸的怀疑
“他真死了?”
“我也希望是假的”
冷眼看着纪远突然暴怒似的一拳砸向墓碑,鲜血弄脏了干净的石面,雪来一把推开纪远,擦掉了上面的血迹
“要发疯到别处去”
“…………我减刑提前出来了”
见雪来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纪远及时给出了解释,当年为了不牵连自己,秦月升几乎没留下什么证据,加上律师拼命为他辩护,他在狱中表现良好,成功减刑,才这么快就出来了。
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雪来放下手机,下了逐客令
“既然你只是来确认他的死讯,你可以走了”
“最后一个问题”
纪远紧盯着雪来,“他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
“是意外”
纪远转身大步离开,仿佛生怕再在这里浪费一秒钟。
拳头握紧了又松开,直到纪远的背影消失,雪来放弃了杀掉他的打算。
她答应过纪筹,不会食言。
………
在花店门口挂了打烊的牌子,秦月升独自在店里,拆开了那个包裹。
那是一幅画,画中的少年少女灿烂地笑着,让人看着不自觉想要会心一笑,是雪来和那个死人的画像,但那样灿烂的笑容秦月升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
不,或许只是他没有见过,秦月升沉下脸,死人的东西就应该跟着入土,省得给还活着的人造成困扰,没有犹豫,他叁两下撕毁了画,碎片晃晃悠悠落在地上,又被鞋底重重来回碾了几下,但还不够,把残破的碎片用打火机点燃,看那个死人的脸在火焰中扭曲变形,被燃烧成灰烬,秦月升才勉强满意。
突然抬起头,秦月升看向通往二楼的楼梯,他想到那里还有很多应该销毁的东西,于是拿着一桶汽油上了二楼。
雪来回来的时候,花店的二楼窗户已经冒出了浓烟,一楼的地面上撒落了些已经燃尽的灰,来不及细想那些原本是什么,雪来快步冲上了二楼,在楼梯口撞上了秦月升的身体。
“我们离开这里吧”
因为情绪有些激动,秦月升的声音微颤,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雪来,和恐惧愤怒无关,他只是太兴奋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只有他和雪来,没有其他人。
“放开!”
雪来愤怒地想要挣脱,但体型和体能方面她都不占优势,越是挣扎,秦月升抱得越紧,两人扭打了起来,后方是火势越来越大的房间,不能后退,不可避免地,秦月升抱着雪来摔下了楼梯,他隐约听到了骨头错位的声音,但下一秒厨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让他的耳边一时嗡嗡作响。
从秦月升的怀里起身,愣愣地望着二楼张牙舞爪的火舌,雪来的眼睛暗了下去,裤脚被拽了拽,听到秦月升用嘶哑地声音让她快走,她也没有动弹。
坐在了无力起身的秦月升身边,雪来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这应该不算是殉情,只是刚好没什么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也刚好可以趁机死去。
“你……咳咳……还能走吗”
店内的烟雾越来越浓,出于临死前突然冒出来的一点善意,雪来看向秦月升,问了句。
“我…不走”
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秦月升挣扎着再度抱住了雪来,封闭的空间中温度上升得很快,连落到后颈的泪珠都很快蒸发在空气中,雪来愣了愣,想要抬头去看,但被秦月升按住了后脑,便不再动了。
十几分钟后,消防车终于赶来,听到消防员说被困在店里的两人都已经失去了生命体征,纪远的脚步一顿,旁观的人看他神情焦急,问他和花店的人是什么关系,纪远停了下来
“算是有仇”
他有些恍惚地给出了一个曾经的答案,问他的人表情有些尴尬,纪远毫无所觉,直到又一次被人拦住
“危险,不要靠近!”
戴着消防头盔的人对他大声吼了句,纪远停了下来。
他意识到他没法再前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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