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见浔笑笑,那笑无声却令人胆寒,“时总,你们有和她提过这件事?”
“如果和她结婚的不是我,如果我这里没有外公存放的遗嘱,你们怕是不肯吐出这份遗产吧。”
林氏瞪大了眼,“祁见浔,你……”
祁见浔收起情绪,声音也由此冷下来,“以前看在你们是时姜舅舅舅妈的份上,给了你们几分颜面,但那,也是看在你们对外婆和她的态度上。”
“我从来都不是好相与的。”
在没找到外婆之前,时姜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如今人找到了,精神霎时放松,浑身的疲累袭来,眉眼间倦意浓重,趴在床边睡着了。
祁见浔一进门看见的便是她披着自己的外套趴着睡觉的模样,静谧而美好。
许是真的累极了,祁见浔把人往怀里揽着的动作都没有吵醒她,只是随着陷入了深度睡眠,眉头皱的更深了。
外婆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
那会时姜还没醒,祁见浔把时姜送回了家就一直在医院守着。
老人情绪倒是还好,没吵没闹,医生要检查,也都配合。
兴许是经历了这回事,外婆整个人的思绪也清楚多了。
祁见浔在她身边,外婆能认得出来,也能叫得出名字,还询问时姜在哪,状态似乎也不像是前段时间那种失智需要有人介绍的模样,倒像是没得病,记忆力完好时的状态。
祁见浔询问,外婆说是记起了好多事情。
近几年来,外婆能‘清醒’的时间就很少,像这种大面积记起好多事情的情况更是从来没有过的。
问过了医生,医生也说这记忆可能是一时的,可能是走丢的这段经历刺激了大脑,让记忆恢复了些,但老年痴呆这种病症本来就是不确定性的,记忆力时好时坏,让病人和家属也做好随时可能会忘记的准备。
检查没有耽误太长时间,身体没什么大碍了,便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们到家的时候,时姜还没醒。
外婆见祁见浔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也知道这孩子这两天一直在为她这事忙,赶紧催着人去补觉。
祁见浔也确实几乎有两天时间没怎么合过眼了,有也只是浅眯一会儿,睡不熟,也不敢睡熟。
进到卧室的时候,许是祁见浔开门发出了些声音,吵醒了床上的人。
时姜幽幽转醒,看着眼前的景都是模糊的,嗓音沙哑,“什么时候了?”
“下午。”
“下午…”时姜目光涣散,喃喃着。
数秒后,像是才反应过来,身体猛然一颤,“第二天下午了?你怎么没喊我?”
“你睡得太熟了,想让你多睡会儿。”祁见浔如实说。
时姜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白嫩的脚丫在地上划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拖鞋,边找鞋边问着,“外婆呢?醒了吗?情绪还好吗?有没有什么大碍?”
祁见浔倚在床头,看着她找鞋,疲倦的眉眼倾斜下几分笑意,“家里呢,没事,你去看看吧。”
时姜顿住,看祁见浔这么说,还能说笑,她瞬间放下心来。
他说外婆没事,就肯定是没事。
她回头看向床头的男人,眉目间显而易见的倦意,他眼睛浅眯着,应该是眼眶发涩的很,眼底的红血丝呈网状,遍布在白眼球上。
时姜又心疼内疚的不得了。
自己在家睡觉,还得麻烦他在医院照顾外婆,他肯定没睡。
她倾身过去亲了亲祁见浔的唇,“那你好好补补觉。”
这一亲,便有些不想松嘴里,时姜压着他的唇又亲了会儿,直到祁见浔长臂揽住了她的腰身,低哑出声:“再亲就不让你走了。”
…
时姜下楼去,听张阿姨说外婆在后院的秋千上。
今天天气不算热,阴天,略有些微小的凉风,吹拂在人身上的温度刚刚好。
别墅到后院秋千的距离不算近,远远望去,大树荫下,外婆的身影随着秋千绳子的弧度而晃动着。
她抬脚往那边走。
还有五六米远的距离时,似有所感,外婆扭头看过来。
秋千荡起的弧度微滞,老人抿唇笑起来,眼角褶皱起的皱纹都有股书卷气,她朝时姜招手,“囡囡,过来。”
仿佛被一股柔和的风拥住了。
时姜站定,眼泪不自觉的就淌了下来。
两个字,瞬间让她泪奔了。
她记不得外婆已经多久没这么喊过她了。
外婆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在她身上体现的很透彻,连同母亲也一样。
只有她,温柔小意的模样是一点也没遗传到。
时姜抹了把眼泪,小跑着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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