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婷在一边帮腔:“对,宁儿妈妈,这是我女儿,叫客秾,家里就她和宁儿关系最好。”
甘宁转头去看刘婷,她不似往常明艳,今天穿着一件白T恤,家常穿的亚麻裙子,脸色说不上好坏,眼眶泛着红,头发也糟着。
客厅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宁宁,你妈妈这几年在外面吃了不少苦,这次也是实在想你才回来。”
甘宁这才发现她叔叔甘言明也在,他佝着背坐在角落的空调边,那里背光,一片阴暗,甘宁也有好久没见叔叔了,但此刻甘言明匿在黑暗处,却是在近处,甘宁也看不清他。
甘宁觉得自己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别人提谁她看谁,而众人都只看她。
她抬眼去看赵洁,眼前的女人和记忆里编发长裙的女人很不像,灰白的衬衫,有些褶皱的黑裤子,穿旧了的运动鞋,脸上是局促和不安,也有一些哀哀戚戚的苦相。
屋里一群人似乎都在等她说什么,甘宁张了张口,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阿姨,您坐呀,坐下说话,爸爸妈妈你们也坐。”
客秾身在事外,可甘宁觉得这时候这家里她才是主心骨,她像一位真正的大人,招呼着家里的长辈,还不忘手搓在甘宁后脖处安慰她。
刘婷似乎没了往日里的泼辣劲儿,只剩下本能在附和,“对,坐吧坐吧。”
客秾转向甘宁,“宁儿想吃什么水果?我叫楼下的水果店送上来。”
甘宁也看客秾,目光里是眷恋和依赖,还有不知所措,客秾坐在她身边安安静静牵着她,无声的力量汇集在手心,甘宁有点恢复理智,说了两样赵洁爱吃的。
其实也无非是硬桃和甜梨。
客秾一下明白了她的意思,客家爸妈对桃子和梨都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客秾和甘宁也一样,那就只剩下赵洁和甘言明两人。
客秾发自内心,抿唇,笑了笑。
甘宁也像她一样笑了笑,给自己打气。
然后她转头去挽了挽赵洁的手臂,在记忆里搜寻旧时和妈妈相处的感觉,“妈妈,你今天几点到了西城的呀?”
赵洁有点受宠若惊,张皇着答:“我和你叔坐了一早的班车来的,快九点了。”
甘宁又看向甘言明:“叔叔,一路上好是辛苦你了,我上次听说欣欣的成绩提高了不少呢。”她这句话是用方言讲的,离家数年,乡音也还记得些。
客厅里的氛围慢慢热了起来,甘宁坐在两家人之间左右逢源,各处讨巧,把几位长辈哄得眉舒目展。
客秾却知道,她牵着自己的手不断缩紧,手心里窝着冷汗,身子虽然状似亲近靠近了赵洁,坐却还是挨着自己,像一个离家了的不安的宝宝。
侧边的沙发位置小,客秾其实是虚空坐在扶手上的。
甘宁在听赵洁说她小时候的事,眉目低垂。
客秾靠在她耳边:“宁宝宝,往那边一点,我也想坐。”
甘宁看过来,要揽她着坐下来,又意识到这样太过亲密,撤了手,往赵洁身边挪了一块地方,客秾刚好坐下。
赵洁的话说完,眼里好似闪着泪花。
甘宁接过话头,问她:“妈妈,这次回来……”
甘宁问出来才觉得不合时宜,嘴巴在“待多久”和“还走不走”两个词之间犹疑。
客秾偷偷搂了搂甘宁的腰,歪头看向赵洁:“赵阿姨,您这次回来尝尝宁儿做的饭菜,她手艺可好啦。”
赵洁迭声说“好”,接着又开始回忆往事。
她一身狼狈回来,说好听点是寻亲,说难听点就是投靠,除了女儿的过去,她几乎没什么可抓住的。
“宁宁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学着做饭了,那时候我还在上班,宁宁她爸也忙……”
“叮叮叮……”
家里的门铃响了,客秾起身去开门,悲戚的声音逐渐听不清楚,可悲戚的气氛却直往人心里钻。
客秾回来的时候提着一袋东西,她招呼甘宁和她一起去洗水果。
厨房是半开放式的,甘宁进去的时候客秾已经挑了些水果放进大盆里了,她见甘宁进去,旋开了水龙头,水声哗哗。
客秾把甘宁拉进怀里抱着,手撑在后背顺毛。
甘宁忽然就觉得鼻酸眼痛,她靠在客秾肩膀上,悲伤比水流得更迅速:“姐姐,我该怎么办?”
客厅里坐着好几个大人,可她站在厨房里孤立无援。
客秾抚着她的颊,柔和的吻压下来,清凉、湿润。
“不怕的,有我在呢,我们一步步来。”
甘宁倾身还要吻,客秾慢慢亲她,权当安抚。
她忽然又笑了,“宁宝今天像是大人一样了,我的宁宝长大了呢,安慰了妈妈,照顾了叔叔,也没忘记爸妈,宁宝好棒。”
甘宁在她的夸耀下找到了安心,脸蹭在客秾头发上,像一只寻安慰的狗狗,磨了磨。
客秾抱着她,回身关了水龙头,把大盆里各色的水果翻了翻,捡起一串红色的果实:“给宁宝买了樱桃。”
甜软的果肉和汁液在甘宁嘴里迸开,客秾伸手接了一颗籽扔进脚下的垃圾桶,附身勾了甘宁嘴里的一点果肉尝了尝。
笑得好美丽。
碎碎念:太常习惯按ctrl+S了,在网站上留言也不由自主就按……
最近在家里一直吃爸妈做的饭,昨天吃了脏摊儿,晚上噗噗两次。
上一章评论区有人猜到了答案,好厉害呀!
(还想说什么来着,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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