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林锦休坠入尘埃的时候, 被他碰上了。
在林家倒台之后,他被陈筝带到了晚花河的画舫上,穿着罗裙给他们弹琴取乐,一众纨绔子弟的调笑声不堪入耳。
他只是垂着眸子弹琴,没有半点反应, 仿佛已经认命般。
“快看,我今日带来一个好东西!”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话, 众人从船舱中涌了出去。
他也抬眸朝着甲板上看过去,就见甲板上被人搬进来一个大铁笼,骄傲无比的林锦休伤痕累累地倒在里面,犹如牲畜一般被人打量着。
“平日里瞧不起我们,今日落到我们手里了,来人!把笼子打开,小爷牵着他出去溜溜!”那绿衣公子笑着,眼中满是鄙夷,一点也配不上竹君子的颜色。
林锦休出身将门家,平日里克己守礼,对于这一众纨绔子弟自是瞧不起的。
陈筝坐在船舱中,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对林锦休没有兴趣。
绿衣公子的父亲是行刑官,明日便是林家一众人砍头的时间,这绿衣公子不知道如何说服了父亲,将林锦休从死牢中弄了出来,带来着画舫上让人羞辱。
笼子被人打开,林锦休的脖颈上被人挂了铁链子,那公子用力扯着铁链子,直接将没有半点反应的林锦休从笼子拖了出来。
鲜血染红了甲板,林锦休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他的手筋脚筋已经被挑断了,现在连动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难。
“林堪!平时不是很厉害吗?现在不还是跟条死狗一样!任人宰割!”那人上腿狠狠地踹了一脚林锦休的小腹,除了地上的鲜血又多了一些,林锦休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想起自己上次看上一个姑娘,被林锦休给搅了局,他心中记恨,又连踹了几脚。
船舱内的琴声突然停了,陈筝转过头就看见孟杲卿站起身朝着甲板上走去。
他走到林锦休的面前,低头看着林锦休,看着对方没有半点神采一片死灰的眸子,他认得林锦休,林锦休也认得他。
只是两人都认不得面前一身罗裙的五皇子,认不得宛若死狗的林家小将军。
在众人震惊中,他抬腿将林锦休踹进了晚花河中,水花溅到他的脸上,凉凉的还带着血腥味。
那公子当即抓着他的衣领,怒道:“你疯了?我还没玩够呢?”
他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裙摆,上面有点血红色在缓慢洇开:“他弄脏了我的裙子,他该死。”
林锦休是他好不容易求父亲让他带出来一晚上的,现在人没了,他回去该怎么跟父亲交代,心中怒意腾升,那公子扬起手就要给孟杲卿一巴掌。
当下有人上前拦着:“好了,他可是五皇子!”
毕竟是天子的儿子,平日里让孟杲卿弹弹琴便罢了,除了陈筝之外,谁敢真的对孟杲卿动手。
林锦休被他踹下去之后,水面溅起的涟漪缓缓平复,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可能是跟陈筝混得太久了,他只觉得自己疯了,看着曾经无比羡慕的人,现如今如此狼狈地倒在自己面前,他竟然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他笑了,只是那畅快中还蕴含着无比的悲凉和自嘲。
——
等到商苑到了冀州的时候,沈安合正待在营帐中。
小兵来传话的时候,起初沈安合还不敢相信,直到走出营帐看见脸色苍白的商苑之后,这才确定下来,但是心却悬起来了。
“阿姐这是怎么了?”
他朝着商苑走了一步,商苑便快走三步直接跑了过来,扑进他的怀里抱着他,他能感觉到从商苑身上传来的冷意,也能感觉到商苑的身子在她怀中轻轻颤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将商苑带回了自己的营帐中,哑声道:“阿姐?”
让商苑如此伤心的,除了商家人出事了便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明明这几日都哭够了,但是一扎进沈安合的怀里,她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泪水打湿了沈安合的衣襟说:“安合,阿温失踪了。”
下落不明,生死不明。
闻言,沈安合环着商苑的胳膊紧了紧。
·
就在商苑前脚离开之后,有一众人马闯了进来,手拿长剑,身穿玄衣,身上带着森寒的煞气。
“你们是谁?!来……”管事从屋中走了出来,一句话还未说话,脖颈一凉,便倒在门板上没了气息。
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
孟汝杳每月的初一十五都回去金国寺后院等上一天,从一开始只是在后院中坐上一天,到后来孟汝杳每次去金国寺,都会去前面的佛堂上一炷香。
为商温祈福。
闻着萦绕在鼻翼间的香火气,原本不安的心一点点静了下来,她现在有些理解谢太后了。
不等孟汝杳从蒲团上站起身来,有宫人快步从外面走进来,对着站在佛堂外面的金玉耳语了几句。
金玉的眉头越皱越紧,看了一眼跪在佛堂中的孟汝杳有些犹豫,不过还是抬步走了进去,伸手将孟汝杳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刚刚那个宫人去找金玉的时候,孟汝杳用余光扫到了。
以为是宫中催促她回去的,便问了一句。
“是宫里派来催我回去的?”
金玉脸色有些难看,摇摇头说:“是公主派人盯着商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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