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抬头,眼神落到焦左然的脸上,不急不缓地开口:“焦大人凭证何在?”
焦左然将腰间的圣旨拿出来,在沈璟的面前展开。
“有陛下印了玉玺的圣旨为证。”
沈璟只是扫了一眼那圣旨便收回了视线:“陛下龙体欠佳,多年前便不亲自上朝了,一直以来都是陛下身边的苏安代为传达旨意。”
“焦大人怎么能确定这圣旨是出自陛下之手?”
见此,焦左然愕然,他没想到沈璟竟然猖狂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连假传圣旨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那沈大人怎么能确定这圣旨不是出在陛下之手?”
沈璟轻笑一声,就算是面对着圣旨,面对三法司之一的大理寺,依旧是面不改色。
“简单,只要让陛下站在我沈府面前亲自开口下旨,陛下想要杀人,臣等自然亲手将自己的人头奉上。”
沈璟的语气虽然淡淡的,但是话语中的狂傲让人心中悚然,焦左然呵斥道:“沈璟,大胆!陛下想要抓人,难道还要亲自上门请你不成?”
沈璟收回视线,负手而立,神情从容。
“陛下的圣旨既不知真假那便不能作为凭证。”
“再问大人,大理寺的抓人的凭证是什么?”
焦左然冷哼一声,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一开始对沈璟的恭敬:“人证物证。”
“那我再问,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焦左然刚想要说孟成昱的供词,但是还不等他开口,沈璟率先开口说道:“人证不足三人,物证没有,大理寺凭什么抓人?”
话落,沈璟见手中的兵符拿出来,让焦左然看清楚些。
“老夫有陛下亲赐的兵符,焦大人若是再想要无事生非,就别怪老夫了。”
“你……”
焦左然被气得脸色惨白,却找不出只言片语去反驳沈璟的话,见此,沈璟收回视线,转身离开,再也不看焦左然一眼。
刚刚打开一条缝隙的府门,又在焦左然的面前关起来了。
见焦左然的脸色难看至极,正欲撞门的下属走过来,站在马下请示焦左然的意思:“大人,还撞门吗?”
焦左然咬牙。
“进宫,去请示陛下。”
——
见门外的大理寺的府衙都走了,沈婉清和沈君泽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沈璟转过身来之后,脸色比起在面对焦左然的时候,要难看一些。
“父亲。”
沈婉清和沈君泽轻轻喊道。
沈璟的脚步一顿,皱眉看了二人一眼,随后落到沈君泽的身上轻声道:“泽儿,跟为父进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沈君泽点点头,跟在沈璟的身后就要朝着书房走过去,此时沈婉清放心不下沈君泽,突然开口:“父亲,我……”
沈璟的脚步又一顿,眼神落到沈婉清身上的时候缓和了一下,但是语气却十分敷衍。
“清儿,没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闻言,她收回视线,对着沈璟轻轻点头,只能抬步离开。
今晚,沈家书房中的烛火亮了一个晚上,谁也不知道沈璟在书房中都跟沈君泽说了什么,只知道沈君泽在离开书房的时候,脚步笃定了不少。
沈璟坐在太师椅上,一晚上都没有合眼,眼角稍显疲惫。
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轻声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沈璟抬眼朝着自己的心腹看过去:“泽儿不能被带去大理寺,现在证人只剩下一个了,杀了就是了。”
沈璟在朝堂上二十余年,三省六部遍布他的门徒,就算是大理寺也不例外,只是害怕打草惊蛇,一直都未动用罢了。
等到脚步声离开之后,书房中只剩下沈璟一人。
黎明之前的天色最为黑暗,他看着窗外已经隐隐变亮的天光,不管怎么努力掩藏,太阳总是要出来的,他望着皇宫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轻叹道。
“陛下这是为了扳倒沈家,把自己的儿子都搭上去了。”
陛下舍得,他舍不得。
他让沈君泽兄妹二人跟着孟成昱去下陵城,为的是让孟成昱觉得沈家都站在了他的身后,有了忤逆陛下的资本,可是他从未想到,从孟成昱去下陵城开始。
这一切就一直在陛下的计划之中。
他站起身来,往日里鹤发童颜,今日身子却显得微微佝偻。
他从未想过,宋家之前走的路,沈家现如今也要走了。
——
商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刚刚还在她面前有说有笑的人,眨眼睛就死了,意气风发的二皇子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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