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安合嗤笑一声。
“别找借口了,南诏先帝荒淫无道,将所有的军饷都挪去盖行宫了,十年前也不管有没有人出卖,南诏也是必败。”
陈宁抬头看着沈安合,不愿意认同这件事情。
“却不至于输得这么惨,还将城池割让出去!”
沈安合垂眸,眼底浮现出浓浓的讥嘲,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杀死陈宁的念头了,这样的人还不至于他动手,他嫌脏了他的剑。
“宁将军已经十年没有来过下陵城了吧?你知道他们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北魏帝不闻不问,下陵城饿殍遍地,百姓析骨而炊,易子而食,现如今今年……”
说到这里,沈安合的声音微哽。
“他们今年才过上年。”
“他们若真的是投敌叛国之人,会落得这么个下场?蠢货!连自己被利用了都不知道!”
话音落下,陈宁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明明下陵城的百姓都那么开心,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若是旁人被割让给北魏不应该愤愤吗?
“不可能,掌印不可能骗我!”
闻言,听着陈宁口中这个称呼,沈安合心中明白了大概,更无了杀死陈宁的念头,这次给下陵城引来灾祸的是他,而对下陵城动手的是秦淮。
陈宁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他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剑,抬步朝着山下走去。
此刻,冯昭才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陈宁的身旁,蹲下身子想要将陈宁从地上搀扶起来。
“宁伯伯,您先起来!”
不管今日事情对错,念及父亲生前和陈宁的情分,他都有必要扶一把陈宁。
陈宁坐在地上,身子有千斤重,就算冯昭用上了全部的力气也无法将人给搀扶起来。
他不敢相信沈安合跟他说的那些,此刻求救般地转头看向冯昭。
铁打的汉子不怕死,但是怕做错事情,更何况这次错得这么离谱,声音都忍不住微微颤抖。
“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冯昭知道陈宁问的是什么,虽不想承认,但还是轻轻点头。事实上当时下陵城的情况比起沈安合说的还要残忍上一些。
“宁伯伯,你定是被有心人给利用诓骗了,我们下山去给沈大人他们解释解释就好了。”冯昭轻声说着,想要将陈宁给搀扶起来。
陈宁大脑发蒙,突然开口。
“昭儿,你先给我拿个树枝过来,我站不起来了。”
冯昭点点头,不疑有他,所幸自己面前不远处就有一个树枝,正当他站起身来想要将树枝打过来递给陈宁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噗呲的声音。
那声音,冯昭再熟悉不过了。
他脚步一顿,随后有些迟缓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陈宁拿起一旁的箭矢插到了自己的脖颈上,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睁大眼睛看着回过头来的冯昭。
嘴巴一张一合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因为箭矢戳穿了气管,血液含糊了喉咙,说起话来也模模糊糊地让人听不清楚。
“宁伯伯!”
冯昭唤了一句,也顾不上手中的树枝了,将手中树枝丢掉就朝着陈宁跑过来,伸手扶住陈宁的身子,眼泪夺眶而出,带着浓浓的哭腔,一遍遍地唤道。
“宁伯伯,宁伯伯……”
若是说冯昭还有什么亲人的话,那就是他爹在武字营中的兄弟了,但是今日这些人一一在他面前都死了,这些叔叔伯伯一个个都是大老粗,但是本性不坏。
今日之事,只是被人利用了。
但是陈宁也没脸再去面对下陵城的百姓了。
他将耳朵凑到陈宁的嘴边,这才听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昭儿,伯伯……对,对不起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陈宁便闭上眼睛彻底没了气息,冯昭抱着一点点冰冷的尸体,放声大哭。
但是他没有资格原谅,没有资格代替下陵城已经死掉的百姓去原谅陈宁。
——
冯昭已经离开了一炷香的时间,徐进财手中拿着刀依旧拦在那黑衣人的面前,就算是浑身上下都布满了伤口也依旧没有退让。
但是徐进财那点功夫根本就不够看的。
那黑衣人抬腿将徐进财踹到地上。
喉间一腥,鲜血顿时从嘴中涌了出来,徐进财倒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再次站起来的机会,但他还是挣扎着要从地上站起来。
而沈安合从山下下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徐进财为了冯昭的安危拼命拦着黑衣人,却不知道冯昭在山上抱着要杀他们的人正在喊伯伯。
沈安合眼底泛上一丝冷讽,也不伸手搀扶徐进财,绕过徐进财的身子,朝着山下走过去,那黑衣人还想要挥刀朝着沈安合砍过去。
手中剑挥出去,刺在那人的心口。
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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