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活该倒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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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卿言再次感受到了所有人闪躲的目光。

“你现在是传说级的人物。”但乔可飒还是那么没心没肺:“以前顶多算是离谱。”

这次连向惠芳都忍不住附和一句:“警察同志,你是不是来这里卧底的?如果之前得罪了你,还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惊了,连炒饭里都舍得放鸡蛋了,以前早上的炒饭只有葱花或者剩菜。”乔可飒扒拉着餐盘里的炒饭。

“包子馅好像也变多了。”邵雪飞啃了一口包子:“之前还是那种,吃一口咬不着馅儿,第二口就咬过了……”

乔可飒伸头去看邵雪飞的包子,啧了一声道:“卿言,你跟姐妹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中国政府的秘密情报机构派来的,怎么你一来连饭菜都变好了?”

明明是乔可飒自己比较像混秘密情报机构的,但卿言无法反驳。她总不能直说,她睡了何梦露,所以何梦露怕她吃的不好,临阵磨枪的严抓起监狱饮食来。

“大领导要来了。”卿言只得说:“因为文秀珊的事。这么说来,改善伙食的大功臣应该是邵雪飞。”

邵雪飞耸耸肩。自从她与何监狱长统一了战线,就搬到了卿言宿舍最后的那张空床上。因为和向惠芳之前动过手的缘故,两人如今有点尴尬。可卿言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向惠芳宽慰似的伸手拍了拍邵雪飞的肩膀,以表和解。

“牛啊卿言。”乔可飒夸张地瞪大双眼,扫视其余叁人:“自由活动一趟回来,文秀珊的左膀右臂都让你挖走了。咱寝室现在可以算是、那叫什么……藏龙卧虎了。你以后就是咱监狱的第一大姐头,我们都跟你混。”

卿言苦笑。邵雪飞知道她想扳倒文秀珊,文秀珊和李富强之间的联系她也多少能猜到,可谁都不知道,卿言打的是顺藤摸到王赟才的主意。能让文秀珊少找些麻烦当然重要,可这层线索能牵扯到王赟才的可能性渺茫到几乎为零。尽管理智告诉她如此,但她依旧忍不住隐隐为此兴奋。

“按照我对王赟才的了解,”她对何梦露私下说:“囚禁卖淫这种事,他深度牵扯其中的可能性很小。李富强的本质是见利忘义的商人,对法律和道德缺少敬畏,为了金钱和欲望能无所不用其极。可王赟才不同,他是一个不介意自己更有钱和权力的……”

她不知该怎么准确形容王赟才。他像是被斩断任何一条腿都能无碍爬行的蜈蚣,只要能前行,没有哪条腿对他来说是不可或缺的。这条蜈蚣不知不觉取代了李富强,成了天城阴暗面的脊梁。他和李富强之间最大的差距,就是李富强的强欲驱使着他也反制住他,而王赟才,至少他表现得几乎可以算无欲无求。

他不是对金钱、权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生活有欲望,而仅仅是不介意变得更富有、独断,更只手遮天,才做了这一切,因此他更舍得抽身,更舍得断尾。

“他不像是为了女色去趟浑水的人。”卿言换了一种说法:“而用嫖娼的性爱录像来威胁其他人的做法,不能保证让被威胁的人顺从,所以维护一个淫窟对他而言没有意义。”

何梦露点头。据她查证,授意捣毁花志强的犯罪窝点,将其逮捕归案的背后操盘手正是王赟才,而整个案件的侦办过程中缺失的那一片,恰恰是账目。警方将花志强一伙如数逮捕,却没有查出涉案的具体金额以及过往钱款走向,只有当季的现金被缴获。

他原本可以暗使手段,把最后这笔钱也捞走洗净,但他没有。这笔被缴获的赃款让民众的心理多少得到些慰藉,彻查的呼声没几天就淹没在网络的悠悠众口之中了。

“这不代表他没有从中赚到脏钱。”何梦露道:“他此举想掩藏的,应该就是过往钱款的出入帐。此案涉及到李富强,是会由省检察院经办的,总比市检察院干净些。如果真的能由文秀珊这条线查到他头上……”

“我们就走运得过头了。”卿言说。

运气是她最不敢相信的东西。

她又继续道:“但不管怎么说,能让文秀珊多蹲几年,也算是一种收获。”

如今她坐在邵雪飞身旁啃包子。之前总是佯装凶狠或做苦大仇深状的女孩此刻神情轻松了些,正和自来熟的乔可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一幕让卿言有些宽慰。

这俩人年纪相仿,再加上乔可飒初识的新鲜劲还没过,午休时间粘在一起聊天,上一任陪聊对象卿言也乐得耳根清静,尽量不往跟前凑。

跟文秀珊一起被带走,且同样单独监禁在水饭房的还有她的跟班章晓红等人,而邵雪飞恰巧不在其中,这件事也引起了其他囚犯的注意。可因为卿言从早上开始就坐在邵雪飞旁边的缘故,之前被文秀珊一伙欺凌过的人不敢找她麻烦,打听消息的人也不敢凑近问话。

卿言一不留神,真的有了点监狱大姐头的意思。下午做工排队取零件的时候,监狱里万年老二徐吉星的心腹甚至不敢拿走最后一包新型号零件,而是手拐了个弯,拿走了一包更难安装的老款式,仅仅因为卿言排在她后面。

卿言颠颠手里的新型零件,心道权力真是腐化人的东西。

然而做工作到一半,狱警就通知她停下手里的活计,去对谈室报到。

去对谈室,而不是监狱长办公室,这就说明不是何梦露想见她,至少不是何梦露单独见她。她心里对这次会面已经有了基本的猜测,于是推开门见到里面坐着手戴镣铐的文秀珊的时候,半点都不惊讶。

她知道何梦露此刻应该在办公室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于是在狱警关上门后,单手背后对着监控的方向,叁指并拢平置,大小拇指攥拳,维持了这个手势大约叁秒。这是她对小狗的另一种指令,意为“平复”。

对面的文秀珊没有捕捉到卿言的奇怪举动,径直开口道:“我知道是你在捣鬼。你的那个什么……二十多页的检讨书,骗小孩呢?”

她好像没意识到中招的人对招数进行嘲讽只能显得自己更傻。卿言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小孩都不至于信这种把戏。”

文秀珊越是情绪不稳定,可能撬出的情报就越多。即使审讯不是卿言所长,这种入门级的技巧也是信手拈来的。

可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这次真的完了,还是别的什么隐秘原因,文秀珊居然没有暴起发难。她咬牙咬到牙根绷紧,可竟然将愤怒硬生生吞了回去,继续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总得让我死个明白。”

“我在做警察的时候,”卿言故意不说重点:“记得自己亲手抓住的每一个人,也记得每一个让我遗憾的案件。我抓住的人、没抓住的人……都曾经无数次进入我的梦中,或者在我精神放松下来的时候,闪回般的钻进我的大脑。”

“你现在抓住我了,很得意吗?”文秀珊蔑笑:“你早不是警察啦!”

卿言不受挑拨,依旧平缓地说道:“文秀珊,你们拐子的症结之一就在于,自己总是不记得自己犯了多少罪,又是对谁犯下了罪行。正所谓‘谁能记得自己吃了多少面包呢’,你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拐卖了多少人,那些人又是什么模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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