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握着笔,看着这牢里牢外的二人有些唏嘘。
驸马爷乡野出身,无亲无故,而徐家在京中也算是百年世家,缘何就沦落到如此地步?
水牢里铁链碰撞作响,徐伟扯着嘶哑的嗓子喊道:“凤关河,你今日这样构陷于我,皇上知道了不会放过你!”
凤关河并不急躁,翘着腿缓缓喝下一盏茶。
“徐大人,我以为这一夜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他投向牢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滩烂泥,“受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劝你有句说句,不要在此浪费时间。”
牢内的水寒凉刺骨,徐伟双手轻颤一下,那没了指甲盖的两个拇指又开始痛了。
凤关河实在看不上徐伟此人。一受刑就要招,一到招时又变卦。
“呵……凤关河,你敢不敢放我去见皇上?”徐伟双眼紧盯着那双金线皂靴,“刺客闯入飞泉山庄,这是你的失职!你滥用私刑逼供,拿我之人头保你一品大员的乌纱帽,这样恣睢狂放,你觉得皇上知道了会怎么看你,世人知道了又会怎么想你!”
他咬咬牙,又恨声道:“凤关河,你若拦着我见皇上,这消息徐家早晚也会散出去,到时候你官途不保!”
这话实在信息量太大,文官的手抖了抖,有些紧张的看了凤关河一眼。
凤关河目不斜视:“如实记录。”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毛笔落在宣纸上的细微沙沙声。
待到那声音也停了,凤关河方才开口。
“徐伟,你徐家行走御前百年,也出过一个大公,怎么到你这一代偏偏蠢成这样?”
凤关河放下茶盏,冷睨着他。
“我听说你家大房的嫡长子徐淮林对长公主有情?”
徐伟的眼皮子跳了跳。
“你这个好侄子确实不错,有识人之贤,是你徐家这一代里最为出色的。皇上也确实想过将长公主许配给他。”
徐伟眼睁睁看着凤关河的眸子越来越冷。
“不过事既不成,他也该学会放下。为何叁月前我领兵去往山西剿匪,由他负责运送的物资会迟迟不到?”
“徐伟,这本是一件恶心我的小事。不过今日飞泉山庄这事一出,你猜皇上会怎么想徐淮林?”
徐伟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凤关河扯了扯嘴角:“看来你们徐家没一个人想到,我一个月就能平定山西归征。否则缺了物资,你那好侄子,早就该被军法处置了!”
“你休得在这里胡乱攀咬!”徐伟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今日之事跟淮林又有什么关系?凤关河,你怎可滥用职权往我家小辈身上抹黑!”
凤关河站起身,徐伟再看不见他的脸。
只听到他冰冷的话。
“抹黑?你徐家人做事的时候怎不想想后果?”
“山西先起疫病,随后才有匪患。我去时疫病刚平,正值酷暑,满地伏尸,一口干净水都喝不到的地方。你觉得少了一天物资,军中一天会多死多少人?”
“你当然猜不出。毕竟你这些年在宫里当差守宫门,随意给哪里的主子行个方便,一次就是五十两银子。徐伟,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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