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可能毁灭世界的是岁岁才对,”她曾这么和杭嘉嵘说过,“二哥是个好人,只不过脸臭了点!”
她用以回报杭嘉嵘坦诚相对的方式,也是坦诚。
她说如果不是这张生人勿进的纯天然冰山脸,杭嘉嵘早就不知道被外面的人骗过多少回了,所以身为他有爱的妹妹,她理应负起必要的责任。于是他写作业的书桌旁多了个小豆丁的身影。
妹妹是有天赋的,和他不一样。杭嘉嵘在这种被迫拉近的距离之中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可妹妹同时又是惫懒的,和他更不一样。有天赋的人可以选择不那么努力,他一直都明白,他的兄长和两个弟弟就是如此,他们或遵从着父母的意愿获取应得到的荣誉和表彰,或遵从着自己的意愿选择性地无视了这些于他们而言轻而易举的事情,不管怎么样,始终都是有个目标值和目的地。
但杭嘉嵘不一样。身为次子,他早已习惯了在众多兄弟之中不那么显眼地存在着。因为乖,因为听话,因为不惹事,因为不特别。因为种种原因,他总是得不到自己所期许的那部分简单的在意,他并不是继承人,也没有极高的天赋,在一家天之骄子的中间显得格外平庸且无趣。
包括性格也是。
杭嘉嵘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不爱说话,或许是因为说了没人听到,或许是因为没人感兴趣他说的内容,或许是因为从头到尾他就不适合说话。
少说点。不说话,就不会出错,不出错,就不会扣分。一切的一切都在将一个木讷的灵魂愈发推向闭塞的角落。
可杭以绸一直站在他身旁,从未离开过。
哪怕她又弱小,又不珍惜天赋,又有一堆大大小小的小癖好小毛病,她始终陪着杭嘉嵘。
父母离世后,在杭嘉峥似有似无地放任中,次子逐渐接起了管教和约束弟妹的重任。他和自己较劲,也跟别人较劲,他坚定地认为比他有潜质的人更应该承担责任,而他只不过是个迷途者未能归来时的代替品,只能在自己有限的能力范围内能够做到多好就做到多好。
直到这偌大家业真真切切落到了他头上。
杭以绸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二哥一直都很棒,不管是学业还是生意。”
杭嘉嵘大学毕业后正式接管杭氏的第一天,小姑娘站在床上,踮着脚笨拙地为他打上领带,歪歪扭扭的,他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毁坏了这份滑稽的温暖。
“我只不过……是赶鸭子上架罢了。”
“什么嘛,你可是杭嘉嵘欸!”妹妹一本正经时的样子隐约能看出和他有叁分相像,“从小到大,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的!”
他当然知道。他几乎是把所有的心窝子话都掏出来讲给她听了。他不擅长说谎,不擅长阿谀,不擅长的事情千千万万,他早已习惯在一次次期望中失望,他自始至终觉得自己只是个运气稍微好了点的取巧者。
好像这辈子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成为杭以绸的哥哥。又好像这辈子所有的不幸,都局限在他只能是杭以绸的哥哥。
因此,这份变质的珍重和怜惜、在乎与占有,都似乎只能在他心底里发酵成了酸涩的醇浆,烙上了违禁的关键词,添入了罪恶的气息。
妹妹是无辜的,妹妹是不懂的,妹妹是纯澈的。尽管一次次告知自己,可曾经一无所有的人往往最大的通病就是无穷无尽的掠夺欲。
他需要关注,就去博取关注,他需要足够的财力,就去掠取资本,他需要杭以绸专心的眼神,就要对方主动来占有自己,把他所有的骨肉血液都用极尽坦诚的姿态,献给那个能够提供源源不断暖意的存在。
为什么要放手?她在和他说话,她在对着他笑,她在他的怀里,她的双手在拥抱他,她的长发纠缠着他。他们重合的那一部分血液成了斩不断的纽带和联系,更夯实了这份日益攀升退散不了的欲望根基。
“平安,我是个自私、没用、低劣的人。”
所以他选择了一望无际的深渊。
“但我一直爱你。”
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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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本质上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他需要毫无保留的信任和陪伴,他自卑的内心其实是因为周围的人过度优秀了,他不是个庸才,只不过算不上精彩绝艳的天才。因为一直过于不起眼,缺乏关注,而这样的人,比起去占有别人,更愿意被别人所占有。他在情感上是属于明显的弱势方的。为什么妹说二哥好骗,因为他生怕自己想太多,干脆慢慢地就不去过多解读别人的话和语气了,到最后成了,自己诚实,觉得外人也都是诚实的性格。
一个沉默的人,不爱说话的原因,有时候是因为说的多错的多。他真心实意觉得自己平平无奇,本来就不受关注,说的多了,反而有可能更引起别人的反感,而且知道自己不善于表达,别人也容易误解,干脆就懒得讲了。这种人往往是不怎么喜欢弯弯绕绕心眼多的,不爱说话,一说就是实话。
ps:希望大家可以多多留言随便讲讲都行~~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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