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突然响了几声,她看了一眼,是经纪人褚茵打来的电话。
她说话风风火火,一张口就是:“最近画得怎么样?”
裴栖月靠坐在窗边,任凭阳光洒在自己脸上。她声音慢悠悠的,带着一股要死不活的劲儿。
“不怎么样。”
褚茵那边不怎么明显地叹了口气。
其实她早就不指望她了,现在偶尔打电话问问也只不过是不忍心看着她陨落。她手下有好几个有名气的画家,但巅峰时期都远远比不上裴栖月,曾经她炙手可热的程度连她都觉得震惊,自然,如今变得这样籍籍无名也更是让她震惊。
“不着急,慢慢来。”
裴栖月想说自己不想慢慢来了,她都快被压垮,但她知道褚茵也是好意,所以她什么都说不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聊了几句,快要挂断电话时,褚茵突然说:“栖月,你有没有想过,出去找找灵感?”
“出去找灵感?”裴栖月有些疑惑,“你是说出去写生吗?我连大山都去过,没用。”
“不是,”褚茵难得犹豫起来,“就是……出去打打野食,找找有没有法子能激起你的灵感,或许面对的人变了,就能画出来了呢?”
“这怎么行。”裴栖月说,“我都结婚了,孩子都有了。”
“是啊,就是因为你结婚了才画不出来,想想你以前画的多好,感情充沛,自然又细腻,那不就是二十一世纪的莫奈吗?”
“别这么说……”
“主要是生孩子对身体损害大,有了小芒之后……我不是说小芒不好的意思,她确实可爱,乖巧又听话,只不过……唉。”
裴栖月没说话。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懂,这话她没法反驳,就连她自己,也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将没有灵感的原因归咎到小芒身上去。
褚茵说完顿了一会儿,“总之,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可以考虑考虑。人嘛,不要给自己设限太多,道德那条线有时候是可以越过去的,你想想,那么多艺术家有几个不多情不风流,不管是男是女,感情经历越丰富的画出来的越好,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好了,”裴栖月主动结束对话,“我先挂了。”
在画室待到下午叁点,裴栖月下楼。
阿姨刚准备好晚上的食材,准备去幼儿园接小芒,裴栖月换了鞋子,说:“我去吧。”
顺安里离天心幼儿园只有二十分钟车程,到的时候还有十分钟才放学。裴栖月在教室外面逛了逛,走到教室门口,看到穿着背带裙的小芒就坐在教室中间,两只藕节一样的手臂迭在一起,坐得端端正正,齐刘海被汗打湿得翘起来。
她完全没注意到裴栖月就在外面,脸上随着老师说什么而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鼻子和下巴像她,其他地方都和许铭远一模一样,有时候她会觉得奇妙,人怎么会拥有一个和自己有这么大联系的小孩,她所有都来自于她,她是她的延续,是她血肉凝聚成的小小实体。她会冲她笑,全身心依赖于她。
所以,裴栖月其实从不后悔生下小芒,只是有时候会茫然,茫然于自己的未来和方向。
十分钟很快过去,老师跟各位小朋友说再见,又将每个小孩送到校门口。
“妈妈!”小芒迈着小步子跑过来,她头发上还戴着昨天许铭远送她的水晶发夹,阳光一照过来,就泛起细碎的光芒。
“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裴栖月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有啊,我今天还表演唱歌了,老师说我唱的很好听。”小芒骄傲地挺起胸脯。
“这么厉害。”裴栖月忍不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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