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有才学之人不屑于行此勾当,而无才学之人又干不来这个活儿,故而好枪手也是难找。便是找着了一个合适的,替齐朗这样招人耳目的世家大族去考试,也容易被揭穿。
想来想去,大约还是第一种法子最为保密也最为稳妥。
齐国公府立业多年,接触个试题考官本就不难,只是这一作弊就作到榜眼去,实在有些过分了。班媱思忖着,直觉这齐朗真是个傻子。
在这澹京,她人生地也不算熟,走动得最多的地方,便是青楼赌馆。想来他们这些有钱有闲的人,怕是都喜欢去这样的地方。
她白日混迹在银水坊,夜里便教坊司和关雎阁来回地跑。来去之间,倒也确实摸到些边边角角。
教坊司里有个擅古筝的姑娘名叫清歌,因为话少又冷淡,常有贵人叙事时喜欢找她在旁边抚奏。上月她生病生得蹊跷,班媱闲来帮她带了几回上好的药包,竟然不知不觉之间就熟络起来。
前日清歌在服侍齐国公府次子时,无意间听见他说自家小弟开窍高中之事。语气之间尽是不屑,似乎对小弟喜事感到不快。
班媱不觉奇怪,兄弟阋墙不算什么稀奇事,更何况是在世家?那齐国公府次子乃为妾室所生,与齐朗本就不是同出,有所怨怼记恨更是正常。
清歌也道却是如此,因而他们闲聊时她没多在意,临了准备离开,却忽地听见他谈到一个名字,具体叫什么清歌记不清了,只知道应当是关雎阁里有名的姑娘。
班媱有些困惑,不日便去了关雎阁里找玉珠。
玉珠名气见长,一头的贵客处理好之后,赶紧就来见这边的班媱。
她入座就道:“还以为公子早把我给忘了呢!”她惯是嘴上不饶人,心里其实开心得紧。那些臭男人浑身酒气,哪有班媱这样香软又会哄人呢!
班媱挪挪位子,就央求:“真对不住!我的好姐姐!如今来,是有事情想要问问你。”
她没多盘桓,叁两句便切中要点,问她齐朗可是在这关雎阁的常客。
玉珠笑笑:“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班媱不愿多说,只承诺下回给她送个好看的琴头,很快就哄住玉珠。
玉珠很快就放弃纠缠,捻着指头回忆道:“嗯,常客嘛,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哦?怎么说?”班媱托腮。
“公子也知道,我呢其实就是个新来的。对这儿的客人名单也不是多熟悉,不过啊,琵琶弹得不错,也受得妈妈器重。那日我依照妈妈吩咐,去叁楼的上等雅间里侍候客人,正巧就撞见那位齐叁公子从小道那边过来。”
“小道?”
“对,小道,妈妈专门留出来给某些客人用的。你说呀,逛窑子还走那常人不走的小道,不是道貌岸然,便是有别的原因不能走。因为是去的叁楼雅间,我们同路一小段,我看着他进了房,便没有再管了。”她盈盈一笑,“毕竟,这贵人的事儿有多少门道多少讲究,我也管不着,公子你说是么?”
班媱轻嗯一声:“那他去的是谁的房间?”
“叁楼最好又最清净的位置,自然是头牌的位置。”玉珠笑得轻巧。
“瑶琴?你的意思是,那日你说的瑶琴的固定大主顾,是齐朗?”
玉珠晃晃身子,抿着嘴,俏丽得很:“我可没说!我说的是,瑶琴姐姐有个大主顾,和齐叁公子曾经去过瑶琴姐姐那儿。”
她刻意撇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班媱也懒得跟她掰扯。齐朗是瑶琴的主顾这件事,倒也没有多么意外,说来说去,也扯不上那科举舞弊,顶多算得上一段旁注。
然而,玉珠的下一句就让她有些意外了。
她微微俯在班媱耳侧,神秘得很,轻轻就吹来一口气:“公子啊,你可知,瑶琴姐姐,昨日刚刚投井亡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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