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诤言的提问并没有随着她的思绪飘远而暂停,他捋了捋思绪,又道:“那你如何断定是这家赌坊?”
“猜的。”班媱看着师诤言那满面的疑虑,又重复了一遍:“真是猜的。这附近就这里玩得最开,我就是带你来碰个运气!没想到真中了。”
“那你运气真不错,前面都快输干净了,居然还能在最后一把直接回本。”师诤言想起那不可思议的场面,还有些惊心。倒不是因为那个输钱赢钱而惊心,只是她恣意下注的样子,实在令人难忘。
“倒也不是全靠运气,还有这个。”班媱笑得灵动,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
师诤言一点即通,有些讶异。他确实没想到,这位名声不好的郡主能不守规矩到这个程度,惊讶之余,亦是惊喜。这位郡主,颇有些意趣!
“你上哪儿学的?”
“滇南府中管得严,太无聊,我跟着几个大哥打发时间,瞎摸索的。”她随口说了一半,剩下那一半实话,她没说。
当年傅九渊带着年不过十二叁的她到处赌钱,还差点砸了人家赌坊的事,不说也好。她眯了眯眼,笑得隐晦。
师诤言以为她是想起赌局而欢快,跟着便附和:“那你这本事锻炼得真不错!日后也能教教我吗?”
班媱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来了兴趣学这个,当真是不学好不学乖,单就学些丧志玩物。不过她没拒绝,毕竟她自己也是个同道中人,哪里有立场嘲笑别人。
师诤言脾气虽臭,却当真有些赤子稚性。
只是稍微帮了一个忙,他便七七八八说了一路,先前的嫌弃似乎荡然无存。甚至耐着性子将她送至距离常胜将军府不过半条街的距离,才转身告别。
班媱顺路往前走,还没到府门口,又听见师诤言的声音。
他小跑着过来,有些气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
“嗯?”
“你说他脸上长着这么大一颗痦子,按理说应当很好辨认,可是为什么在奶娘眼里,他就是那么一副平平无奇的长相呢?”
班媱笑,微微反问一句:“长了痦子难道就不平平无奇了么?”她看着师诤言,又道:“你之前说,你奶娘是在深夜之中被抢,没有灯源,自然是很难辨认其外貌。再加上,断了手臂实在疼痛,惊慌之中,看不出特点也是正常。况且——”
“况且?”
“况且你想想,那赌坊之中的人,都有什么特点么?走出那个屋子,你能够仅凭面貌辨别他们刚刚赌成那样吗?很难。”班媱顿一顿:“可是他们当中确实有些人赌了一把,就散尽家财,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也是这些平平无奇的人,犯下的事。你奶娘看不清他的面貌,也只是将那人当作一个普通的抢劫之人罢了。”
所谓众生相,便是平凡。善恶对错,皆是平凡。
师诤言若有所思,嘴角很快浮现出笑意。只是一日相处,他忽然有些开始欣赏起班媱了,既为她的机智聪颖,更为她的灵动通透。他笑一笑,摆手而去。
班媱看他表情,长舒一口气。
这一日的相陪,既到手几十两银子,还换来师诤言的冰释前嫌,当真是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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