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昭低头,看见一个矮墩墩扯住袖子,露出一个无齿的笑容。
“文文,进来。”方老先生露出慈爱的笑容,招呼方文进门。方文恋恋不舍的撒手,然后扑到爷爷怀里。
方老先生是个脾气,德高望重的前辈。他听说奚昭跑了两趟,连连感叹自己该早点回来的。
奚昭推脱说自己也没有提前告知,老先生要出门也很正常。
两边人吃了一顿简单的晚饭,方老先生把奚昭带到书房说话,“一眨眼的功夫,明渊的孩子都这么大,能够参加考试了,时光如水啊。”
奚昭谦虚:“这次下场,不为考中,而是想多增加一些经验,免得临考慌乱。”
方老先生但笑不语。以前奚明渊可是他最得意的弟子,是个什么性子他也能摸到个七八成。要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放自家孩子出来考试?况且,平定县是个科举弱县,读书人没有别的强县多,脱颖而出的机会也大了许多。
他试着考教了几个问题,奚昭都对答如流,这样的水平在县试里,拔尖了。
方老先生捋着胡须,难免有得意之感,一时没忍住,就把当年怎么发掘出奚明渊这个读书苗子的事情秃噜了出来。
奚昭一听,竖起耳朵,爹倒是经常念叨当年求学不易,但到底怎么个不易法,从来不说。今天倒是能听到一个正宗的版本了。
好奇,想听。
人老了就爱回忆当年,方老先生这样的更不例外。他从前也是个秀才,但考来考去没法子再进一步,考到三十来岁终于死了心,开始转头开起了私塾,教授学生。
老先生的私塾一直不温不火,总共只招到十来个学生。倒不是他的水平不高学识不够,而且平定县,穷啊,穷的出了名。每年一到缴赋税,县官就要变着法子的哭穷。
谁也不知道识字的好处呢?不仅能够科举上进当官,差一点做账房书吏也是门路。可束脩从哪儿来?还有笔墨纸砚,书本杂学,每一笔都要银子呐。要是挤得出那笔钱,干点别的不好吗?
所以方老先生的私塾一直都只带了十几个学生,等到学生长大了,仅有两个考上秀才,其余的都转行做了别的。
恰巧在这个时候,方老先生发觉,每次他上课,都有一个小孩鬼鬼祟祟的趴在窗户下来偷听,还在地上写写画画。方先生不动声色,瞧了好几天,这一看就惊为天人。
他在课堂上讲过一次的课文,那小孩一次就能记下来,还在地下划拉一块沙地,用木棍学着写字,还学的像模像样。
方老先生哪里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天赋如此之高,让他心里痒痒。
他趁着上课的功课把小孩逮到,现场考了他背课文,只教了一遍,那孩子就能记下十之七八。
方老先生找到了孩子亲人,这才知道这孩子父母双亡,被族里的百家饭喂大的。喂饭养大还行,谁能再出钱去读书?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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