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叫她坐到院中的小凳子上,又转身进屋去拿东西。柳千千忍不住抱着扫帚四下打量,就见院中各项物什都归置得极齐整,连角落摆放的药罐子都是按照大小顺序排好的。
但她有些猜不出他是什么人,看起来年纪很轻,却一个人住这样的院子……
她还在想,少年已经拿着铜盆和另一个木托盘走回来,把东西全数搁到了旁边的小几子上。
木托盘是草药和敷贴,铜盆里是热水。
是要热敷吗?柳千千看着他拿起一块看起来全新的布巾放在热水里打湿又拧到半干,又见他做完这些抬手把布巾递给她。
“擦擦脸。”
容貌精致的白衣少年站在几前,望过来的神色安静认真,而鹅黄衣裙的少女坐在小椅上仰脸看他,眼睛微微睁大,又像是慢了半拍一般。
“哦!擦,擦脸……”柳千千有些结巴地接过布巾,再次想起自己脸上多半是乱七八糟地狼狈,忙抬手直接把布巾糊到了脸上,好掩饰尴尬的神色。
还冒着热气的布巾捂住脸,柳千千仔细擦拭着自己的额头面颊,视线受阻,她只听到站在跟前的人又低声道:“手给我。”
柳千千有些古怪的犯怵,伸手的动作再次迟疑起来,只不过她刚刚抬起一点,便已经被对方轻轻托住了掌心。
因为看不见,反而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手上细腻温热的触感。
她自己身体不好,四肢常常冰凉,手上还有干活起的茧子。就在她因为对比之下自己粗糙的手指而有些下意识瑟缩时,却又被细微的力道拉回去一些。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
虽然对方没说话,她却觉得这是在用行动告诉她别乱动。
柳千千便真不敢乱动了,只不过仍是拿布巾捂着脸,不想睁眼。
几乎就是在她恍神的时候,小臂一震一酸,瞬间的强烈疼痛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了一秒。
“疼?”
或许是察觉到她的反应,身前人低磁的嗓音响起,把柳千千从那种恍惚的感觉里震回来,她忙摇了摇头。
这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再说疼过之后便是轻松的感觉,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你正骨练得还挺好的……真是谢谢了……”柳千千摘下脸上的布巾,一下便对上少年的眼睛,他似乎也正在看她,微凉的目光在她面上梭巡片刻,像是在判断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于是柳千千又点着脑袋补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对方便没再说话了,垂着眼睛十分细致地给她用了草药和敷贴。
那草药竟也不像她想象中是冰冰凉的,反而带了点温热,在有些寒冷的天气里显得很暖和。
柳千千盯着他的动作,看他用洁白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敷药缠纱布,觉得自己胸腔中的跳动由快到慢,沉淀成一种有余响的节奏,好像一下一下都生了砸出水花的回音。
她听见自己生平第一次鼓起勇气,厚着脸皮开口:“你怎么称呼?我还能再来找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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