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燕月生注意到她外壳崩解的黑气顺着明渊的手爬上胳膊,待要挣开,明渊却不松手。燕月生一时情急,拿额上角顶他下颌。明渊不防,被她在脸上不轻不重戳了好几个圆圆的印,有轻微的痛感。然而他扣着燕月生的手依旧一动不动。先前燕月生挣脱姻缘线彻底入魔,给明渊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他总觉得一旦松开,燕月生便会离他而去。
燕月生被他整得没脾气:“松手,你想把我烤成树干吗?”
“我没有。”明渊难得委屈地松开胳膊,却没有放手。火焰一闪而过,将快要消散的黑气灼烧成虚无。
“这种程度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明渊注视着燕月生破碎的外壳,“话说回来,你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魔胎原本就不是神魂的容器,现在承受不住神力碎了,也不算稀奇。”燕月生轻描淡写,“我想在它彻底碎掉之前四处走走,这七年我被封印在冰棺里快被封印出关节炎了。”
“我陪你。”
自天机阁一路向东,便是大梁国都。燕月生前世以睿郡主的身份在此过了半生,如今十数年不见,竟觉出几分陌生。曾经贵女最钟爱的布庄关门,面容陌生的篾匠在里面糊风筝。昔日门庭若市的酒楼生意冷清,老去的姑娘在垆后卖酒。青年男女携手在街上走过,偶尔会有路人注意到其中那位身形扭曲的女子,但他恍惚一瞬,竟是目不斜视地走开了。
减字桃花中的幻字诀,燕月生如今用来虽稍显生疏,但应付一个凡人绰绰有余。二人走进酒楼,小二上前问点什么菜。明渊没什么想吃的,转头看向燕月生。
“好久没有回来了。”燕月生注视着酒楼招牌。用“恍如隔世”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够
恰当,因为对睿郡主而言,如今确实已隔了一世。
“一壶果酒,一盘切片牛肉,再来一碗三分加辣红白鱼羹。”浑身被黑气笼罩的青年女子伸出三根手指,小二自动忽略了对方身上的怪异之处,答应着退下去。二人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从这里远远可以看见皇城宫门,却看不见旧日的摄政王府。
“你倒是很喜欢喝酒。”
“现在已经喝得很少了,毕竟误事。”燕月生说,“我曾经很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一口气喝掉那壶轮回琼浆,没有醉死三日三夜,是不是就不会误了你的情劫。你会和金楚音纠缠一生,而不是把我一并拖下水。”
“不管你有没有醉,我都不会爱上金楚音。”
“没有发生过的事,谁说得准呢?而且这已经是前前世的事了,如今我已经改变了想法。”燕月生指指点点,“我才不会将喜欢的人拱手让人,谁都不行。”
酒菜上桌,俱已齐备。燕月生举起筷子大快朵颐,明渊只是看着她。
“还能尝出味道吗?”他冷不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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