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日光已出。隔壁厨房传来洪婆婆洗刷碗筷的声音,燕月生休息了一会儿,攒了些微力气,掀开被子下床出门。院中晾衣绳上挂着燕月生的旧衣,原来洪婆婆已经抽空帮她洗干净晒在外间。燕月生摸了摸,上面还带着些微湿气。
“今天阳光不错,晒一天应该能干。”厨房里干活的洪婆婆透过窗看见燕月生,“这个时候山上已经没蛇了,盛姑娘如果嫌待在屋里太闷,可以出去散散心。”
“盛月嫣”原是燕月生随口起的名字,和戏台上的孙行者自称“者行孙”是一个意思。但洪婆婆一声“盛姑娘”,倒叫得燕月生微微恍惚,总觉得这个称呼听上去有些耳熟。
“我不认识这里的路,还是算了。别到时候没被蛇咬去,反被山路绕迷了。”燕月生转身进了厨房,一边给洪婆婆打下手一边攀谈,“想来婆婆是个有见识的人,不如讲几个故事给月嫣听听,没准月嫣就不闷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甜,恰好抿出两个酒窝,眼睛弯弯的。燕月生在宫中侍奉太皇太后的时间不短,在哄老人开心这一点上颇有心得。虽然先前因为得知父母消息在洪婆婆面前失态,留下的第一印象不妙。但燕月生如果打定主意要讨别人欢心,付诸实践并不算太困难。
睿郡主自小娇生惯养,对家务事一窍不通,眼色却极好,嘴上马屁也不落下。洪婆婆被她哄得眉花眼笑,果然说了几个庄上的奇闻给她听。
“去年这时候,也是过年前,家家都在采办年货。结果村里来了个贼,专门去别人家院里摸腊肉熏鱼,一块也不给主人家留下。大伙都气坏了,半夜不睡,就在院墙底下蹲他。”
“大家都打定主意要捉贼,自然是准备好一夜不睡了。结果到了半夜不知怎的,一个个都横七竖八睡着了,怎么挣扎都醒不过来。早上睁开眼睛一看,年货又没了!还有几个小伙子因为天气太冷被冻出伤寒,你说气不气人?”
燕月生将碗筷归拢:“当然气人。只是能做到这个地步,想来这个贼也不是普通人吧。后来村里人是怎么抓到他的?”
洪婆婆摇头:“哪里是我们抓到的?是他自己蹦出来的。有天我们早上起来,忽然发现一个小老头被吊在树上,嘴巴塞得严严实实,脸上用墨水写了两个字,左右脸颊各一个。”
“小偷?”
“是了,就是这两个字。当时村里大伙还不信,说这个小老头看起来瘦小干瘪,哪有这么大本事。结果他们刚帮这老汉松绑,这好好的人哪,就在大伙眼皮底下变成了一只黄鼠狼,一下子窜没影了。”
故事说完,厨房里的活也都干完了。洪婆婆拎了一篮玉米,燕月生端了两个板凳,一老一少坐在院中梨树下剥玉米粒。院中未化净的积雪结成薄冰,在阳光下反射出泠泠的光。
“用这尖端对准最上面的玉米,顺着这里直接铲下去。”洪婆婆手把手教燕月生,“你看,这样一排玉米粒就下来了,还不伤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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