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都还算了,但野有死麕,未免也太过分了。
秦漫轻睨了他一眼,她此时的容颜已不再年轻,眼角、唇角都出现细碎的纹路,鬓发在变黑之后,又已经逐渐变得灰白,一双眼睛却依然清澈灵动,带着初春的勃勃生机。
“舒而脱脱兮,无撼我帨兮,无使犬也吠。”她笑着念完了这一句,这才阖了页,无辜看向容齐:“齐哥哥,怎么了?不喜欢这篇吗?”
容齐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突然轻声道:“对不起。”
自从他这一回病后,自感不同往常,故招了孩子和孙子辈前来,秦念也是好意,觉得母亲年事亦高,便接替了她在父亲身边照顾,只是这样一来,他们独处的时候便一下子少了。
家里因为人多,热闹起来,但这些日子,漫儿却反而沉默了。
他将他们叫来,有他的理由,但看到漫儿的样子,他还是觉得歉疚,不只是做明知道会让她不高兴的事,还因为,他不能继续陪她走下去。
到了某个时候,人真的会产生某种预感。
清晨醒来,看到守在身边的念儿,露出疲惫却欣喜的表情,他却只觉得寂寞和疲惫。
该对他们说的话,早就说完,他并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的气氛,况且,随着念儿的长大,他们之间的牵连已经逐渐变得淡薄,至于念儿的孩子们,离他便更远了,而他们也将逐渐长大,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对他的离去,已经有心理准备,也许会有哀伤,但他相信却并不会太过深刻,很快会被时间冲淡。
他的最后一程,有漫儿在身边就够了。
漫儿也更喜欢这样,更希望能安安静静的陪他,最后说说他们自己的话。
他不想留下遗憾,更不想让她感到遗憾。
“漫儿,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吧?”容齐望了望窗外,微笑着轻声道。
那双从树荫里透出的清澈眼睛,生机盎然,即使最好的宝石也无可比拟,让人一眼就会发现,她还自以为藏得很好。
阳光在树叶上的闪光,怎么能有那样灵动透亮。
秦漫冲他眨眨眼睛,“齐哥哥,还记得很清楚呀。”
那时候,容齐递给她的那碟糕点,是北临才有的式样,连味道都很相似,她最初只是觉得惊喜,并没有多想。
“那是你娘给你的吗?”秦漫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来。
“不是。”容齐轻轻摇了摇头。
母后那时候,还是紧闭宫门吃斋念佛的庄妃,连他这个亲生儿子一年也见不到她几回,有的时候,他去请见,便会有人端一盘那样的点心出来,说是母后给他的。
在那个时候,他以为那是母后在关心,即使母亲连见都不愿见他。
因此,想念母亲的时候,他会请人做一盘,放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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