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旭光狼狈离开后,茅屋中只剩下裴行舟与姜令妩两人,裴行舟转眸视线朝下,这才发现姜令妩的左腿缠着厚厚的棉纱。
他眸色不由深了几寸,颤声问道:“这腿伤,又是什么回事?”
姜令妩眸间盛出清浅的笑意,声音清亮如山间甘冽清泉。
“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养几天就好。”
裴行舟心口微窒,他按住姜令妩的肩头急急问道,“你当时左腿还残留着尸蝗的口器,那日你是如何找到的刘旭光?”
姜令妩唇角微抿,她视线慌张暼向屋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你在山洞昏迷后,我简单处理了脚伤,这才下山遇到了刘大人。”
“如何处理的?”他嗓音紧涩道。
“用小刀刮了腐肉。”
姜令妩声音小小,几近微不可闻,可裴行舟还是听到了,他的眼眶酸胀极了,只能拼命攥紧了拳头,才将那股酸涩感压了下去。
“你刚剔除完腐肉,后又强撑着伤腿走了好几里山路,这才遇见的刘旭光,是也不是?!”
裴行舟说话的时候,声线都带着颤抖……
一想到他的小姑娘为了救自己,冒着废了一条腿的风险,在夜半无人山间为自己寻找一线生机,裴行舟只觉得心如刀绞。
姜令妩似春水般的眼波,定定望在裴行舟眼里,她心照不宣地扣住他的手,似要温柔抚平他眼底的痛楚。
她淡然一笑道:“总得换我来保护你一次,不是吗?”
裴行舟怔住了,心尖尖又是心疼又是感动,几缕鬓发垂落在额际颊侧,掩下墨玉般眸光闪动。
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很疼,他很想代替她去承受这份疼痛,可是他胸腔处翻涌起酸甜苦辣,一时竟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可偏偏姜令妩双眸似湖心月,是那般敞亮清澈得望着他,柔软得笑着,原本揪成一团乱麻的心,在不期然间豁然松动。
最后,裴行舟所有复杂而狼狈的情绪,只化为一声叹息,被吹落在风里。
“我此生定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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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沉已近子时,宁州城某条幽深的巷子,一间大宅空寂无声,可内屋却亮着一盏灯火,昏黄的烛影时闪时现,在墙壁上显映出一道黑影来。
这道黑影正是刘昊阳,他面无表情地端坐于梨花椅上,咽下一口茶。
黑蝎从暗处现身,躬身禀告道:“大人,您找我?”
刘昊阳只撩起眼皮,轻声问道:“事情都办妥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无端端的有一股渗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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