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毅侯神情骇然,道:“替她诊脉?”
“在宫中,臣已替三小姐诊了一次脉。”楚榆言辞恳切,“既然如此,她便是臣的病人,臣理应负责到底。”
她见勇毅侯满脸狐疑,又道:“侯爷,臣奉圣意而来。您若不信,待禁足一解,可以亲自问问陛下。”
楚榆既已搬出了江允,勇毅侯便不敢拦了,唯有替她引路。女医刚跨进华曦的住处,扑鼻闻到的是月季的清香,她进了屋,直接说明了自己的目的:“华小姐,你不要害怕,臣是来为你诊脉的。”
她又向勇毅侯道:“请侯爷暂避。”
勇毅侯气得一抚胡须,跺着脚离开了。
华曦记得这位女太医,她缩在角落里,没头没脑地问:“外头是如何议论我的?是否骂我不知廉耻?”
她向来天真,不知人心险恶。哪怕她和楚榆仅仅见了两面,她也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楚榆轻轻摇头:“臣仅知道医书中如何详述孕妇的照理,不知闲人口中如何议论华小姐的私德。”
“我只是,听别人的话而已……我喜欢他们,才会听他们的话。但是,他们似乎没有全为了我好,否则,我不会落到这个下场。”华曦捂住脸,失声痛哭:“我、我早就该知道,我这辈子完了。”
“宁有瑕而为玉,毋似玉而为石。”楚榆冷静拉过她皓白的手腕,以三指替她搭脉。
华曦回过神,茫然问道:“这话是何意?”
“稍等。”楚榆诊脉时不喜旁人出声,半晌过后,她才解释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宁可做一块有瑕疵的美玉,也不要做看似是美玉,实则平平的石头。”
她怕华曦仍旧听不懂,便温声补充:“做人当看重本心。”
“……可我没有本心啊。”华曦咬住下唇,她说不出她的“本心”是嫁个好夫婿,索性说自己并无本心。她看着楚榆的脸,继续说道:“父亲虽请了夫子教我识字,却不让我深钻书本。他说女子能识字,便很好了。”
“京城有家书院书院,里头似乎有位女夫子罢?”
华曦点头,她知道宋骄在书院里教书。
“臣每隔日,都会来一趟。华小姐若不愿要腹中的孩子,臣会为您准备堕胎药。反之,臣会为您安胎。”楚榆诊脉结束,她站起身,柔和地笑了笑:“只不过,您得想清楚留下这孩子的后果。”
华曦拉住她,几欲再度落泪:“照料我这样的病人,会丢你的脸吗?”
“照料不好你,我才会蒙羞。”楚榆叮嘱了这位不谙世事的小姐许多话,要她切莫忧虑,要她好好休息。
华曦把女医一路送至院门口,道:“我还不知您的名字。”
“我姓楚。楚,是一种能开出紫色花朵的灌木。”
“那,此物赠给你。”华曦摘下一朵紫色的月季,递进楚榆手中:“它开得很好。我先用它报答你,日后……若我能活到‘日后’,再好好回馈你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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