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多是已经不穿的,奚竹和她小时候的衣裳,还有几件她爹的旧棉衣棉裤,打满了补丁,但胜在厚实。
奚容拍打着,忽然就想到了屋檐下呆呆看雪的人,那几件旧棉衣就没有再收回箱笼里,而是随手搁置在了凳子上。
正值午后,阳光终于穿破云层,将并不暖融的光投进了院子了,刘氏在做着过年吃的糕点,奚容就着日光补着奚竹的一件衣服。
看着奚容补着的衣服,将糕点拍进饼模子里的刘氏又唏嘘了起来,也可能是刘二娘说儿子要娶媳妇刺激到了她。
“你弟弟这个身子,也不知多久才能养好,讨个媳妇传宗接代。”她脸上泛起苦意。
奚容穿针引线,用最简单的平绣针法将衣服补得妥帖,满不在意地敷衍她娘:“还早呢,如今不是咳嗽都少了吗,等到了成亲的年纪说不定能自己去相看完整个荥阳城的媳妇。”
刘氏被她不大真诚的话哄得开心,叹道:“真是这样我就安乐咯,我嫁到奚家,最大的愧疚就是怀奚竹是没有养着,累害了奚家的香火……”
奚容漠然打结咬断了丝线,接着刘氏又絮絮说起刘二娘家的事,看起来她那个妹妹没少来给她倒过苦水。
可女儿只当耳旁风,奚容举起衣服迎着阳光看了看,她绣工精湛,宫秋庭不喜穿破衣裳,但她补过的,二公子看不出破绽。
抬头正好就看见对面的屋门动了,那对夫妻走了出来,也不知道要上哪去。
“娘,这破衣服就不要了吧,早该丢了!”奚容故意大声地喊,让隔壁也能听见。
她说的正是搁在凳子上的奚大扬那几件棉衣。
那对夫妻果然随意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男的见到奚容的样貌明显是愣了,然后被旁边肥悍的女人狠狠拍了一掌。
刘氏有些不舍,可也确实是占地方的物件,便有些不情愿地应了声“好”。
奚容就起身状似随意地将那几件衣服挂在了院墙上,那对夫妻推推搡搡骂骂咧咧地出了院门,刘氏也去将糕饼上锅蒸了。
两边具是一空,奚容着意往对院屋檐下张望,就瞧见那个人也在看她,凌乱的发帘下是一双曜石般的眼睛,里面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看而已。
她不知道这人是傻子还是哑巴,但在阳光下,那冻得青紫的四肢越发不容忽视。
拍了拍棉衣,又指了指他,奚容双手搓着手臂做了一个颤抖发冷的动作。
有了前次的恩惠,这次他好像懂了这是给自己的东西,手撑在瘦脆的膝盖上,将身子支起来朝这边走。
奚容将棉衣举到他面前:“天冷,你别嫌弃。”
她也不是故意要送他破旧的棉衣,但这样的衣服才可能穿到他的身上。
那人将衣服接过了,瘦长的手在衣面上摸了摸,看看棉衣又看看她,那双眼睛里显出了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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