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辙得了怪病。
或许是从小没吃过母乳的原因,他在十七岁,即将成年的年纪开始“嗜奶”。
半夜十二点。
易辙在房间写作业,易真在门边搭了个小台面做手工。
在一个房间里是为了省电,找了个尽可能远的距离是怕吵到易辙学习。
易真一手拿着把镊子,一手是工厂拿回来的橡胶板,她需要做的就是把板上的椭圆形橡胶块挑出来,一块板手工费八块钱,上面有五十到六十个小橡胶块。
这类活被称之为“挑皮”,没有技术含量,就是练速度、熬时间,易真先前是在厂里全职,后来换了奶茶店的工作,这里就兼职拿活。
她手活麻利,最快的时候一天能有五六百块钱的进账,已经能做到手上机械地动作的同时脑子里还能想别的事情。
进入高叁之后学业更加紧张,即将到来的寒假时间很短——过完年之后,学校还安排了自愿参加的冬令营,其实就是变相补习,这样一来真正休息的时间也就过年的那几天。
易真从来不给易辙压力,但易辙对自己要求很高,每天睡眠时间平均只有四五个小时,连放假都是如此。
不要命似的,孤注一掷地在学习。
强压下,易辙开始做噩梦、磨牙。
尤其这学期开始后,这种状态越发严重。
易真有一天被他说梦话吵醒,迷迷糊糊把手伸下去摸他脑袋,发现他在发抖,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她怕是地上太凉,给孩子睡魇住了,说什么也要跟易辙换地方,她去打地铺。易辙自然是不肯,掰来扯去,最后姐弟俩一人一个被筒,一起睡上了床。
但易辙的睡眠质量并没有因此变好,易真经常半夜被他扰醒,有一次在胸口的疼痛中醒来,发现易辙整个人钻进了她的被窝里,手揉着她的奶子。
她在黑暗中吓得一动不敢动,而易辙揉了一会儿,像是满足了似的,安稳睡着了。
再之后,她有意等易辙先睡,发现他只有揉过奶子之后才能睡得好,虽然害怕又羞耻,但更担心易辙会觉得不自在,便一直没挑明。
直到昨晚,易辙主动找了她,从小到大都很独立坚强的孩子说自己很累,很想妈妈,很想变回婴儿,被妈妈抱在怀里吃奶。
易真感到难过。
秦绢二胎时难产,九死一生才把易辙生下来,自那以后就缠绵病榻,在易辙七岁时离世了。
易辙是易真一手带大的,秦绢没有抱过他,更没有喂他吃过奶。
易辙从小也对秦绢没什么感情。
她怕得要命,一直抱着易辙发抖。
弟弟出现了幻觉,他生病了。
易真翻箱倒柜拿出了所有的钱,她魔怔似的攥着易辙的手向外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说小辙不怕,姐姐带你去看病。
易辙纹丝不动,反而笑着去擦她的眼泪,“我没病啊,姐,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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