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一手捂着额头,道:“顾衍……来撑撑我,脑袋不大够用,你们什么时候发觉红豆有问题的?”
顾衍走过来,捏出蓝珠,放在手心把玩:“算不得有问题,只是一直未到能放心用的地步,你身旁的人,除开黄灯,都尚在短亭考察之内,况且,从云城顾府开始,红豆同陆于渊的交集未免太多。”
他将珠子放入她掌心,辛越捏起来,摩挲一阵,很快摸到当中一道细细的凸起,指尖用力一捻,蓝珠像河蚌一样打开,滚出了里头一颗小巧的红豆,咕噜了几圈,静静躺在她的手心。
她抬眼看向顾衍,两人对视片刻。
这颗珠子,是她在太后宫中被陆于渊设计时,他用一颗珠子打晕了红豆,后来她急奔而出,红豆被救回来后,偷偷告诉她,这是有人塞到她手心的一颗珠子。
彼时,她没有打开看,原来,陆于渊这么早就在告诉她。
明示她——此物最相思。
暗示她——红豆是他的人。
辛越喃喃:“怪不得……”
她半晌未说出怪不得什么,黄灯若有所思地接上:“怪不得那日在茶坊,也是红豆离开一会之后,辛少爷和陆相便一前一后入了天水楼。”
辛越摇摇头:“怪不得红豆要给我砸这么多核桃吃,你们这些人的脑子,全是弯弯绕,你怎么知道这里头有东西?”
顾衍默了默,要直成她这般也不大容易,他时常给她绾发,她竟就将这东西大大剌剌放在妆奁内,头一回看到时,他还以为只是甚不入流的龌龊心思,如今看来,倒是还有一重深意。
笃笃两声,门外响起十七的声音。
少年神色平淡,捧着一只通体透明的玻璃盒子,在看到盒中那朵静静躺着的如玉小花时,辛越手中的红豆滚落在地,脸色霎时白如冰雪。
流霜花……
心底的恐惧密密麻麻浮起,雨声一空,天地间唯余她沉如擂鼓的心跳声,神思一阵恍惚似一阵,飘到三年之前。
三年前的夏日,在她养好了胳膊、腿,重新能走动的时候,作为一个四肢刚刚恢复健全的人,最怀念的当然是脚踏实地。但辛越一直不是个脚踏实地的性子,所以她这个实地,踏着踏着,踏到了陆家别院的静湖。
偶然见到一片湖泊上开着大片玉色的小花,清高和妖冶集于一身,如玉如瓷的花盏边沿,盈着一圈冶艳的紫,蹲在湖边正想捞一朵起来玩时,被追出来的红佩发现,并严肃地告诉她不能靠近这一片湖。
作为一个惜命的姑娘,辛越认真地问了三个务实的问题。
“湖里有怪鱼吗?”
“靠近这里会有危险吗?”
“这里是禁地吗?”
红佩仿佛被她问倒,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惹得辛越更加好奇。
但她实在很蠢,那日在湖边竟然没发觉,这片湖如此宽广清澈,映月摇金,星子投在水面上像一颗颗调皮的金珠,看得这样清晰。
可整片湖却连一条鱼都没有,说明——没有活物能这片水域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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