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一句肯定而缓慢的答复。
辛越顿了一下:“还有什么楼?”
“还有一座绣楼,四层高,当中囤着崔家的布帛。”
辛越回想了一下,好似有这么个印象,在从遇着辛扬的院子往竹楼走的时候,在两重石桥旁,是落着这么一座绣楼,环锦绕珠,门窗紧闭。
“那日夜里,倾整个天水楼之力,只扑灭了一座楼,”顾衍缓缓吸了一口气,侧身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竹楼。”
一座是竹楼,另一座是囤着千金万银,且能让陆于渊与顾衍在布帛市场上有一搏之力的绣楼。
会扑灭哪一座,正常人的心里不会作其他想法,但偏生陆于渊不是个正常人,火势绵延,燃得极快,所有侍卫提桶递水,倾力救火,经过同样火光冲天的绣楼却没有一个人停下,都用来扑了竹楼的火。
辛越目光望向天边,浓黑暮色里尚留几缕浅金色,终于道出一个关键:“你分明知道天水竹楼了。”
“你同我提过,记不记得?”
“……”辛越是真震惊了,“我什么时候同你提过。”
顾衍再捏一下她的脸颊,换来她一记怒瞪:“忘了就算了,不过一座楼罢了,没烧成灰就当本侯可惜那些竹子,你夫君的心胸还没这般小。”
辛越想到一件正事:“崔家的布被烧了,江宁布帛商户的起势又少了一重阻力,你打算把崔记的门关到何时?”
“至少两个月。”
“这几日你将手头的布帛放给两江布帛商户了吗?”
“是。”
辛越思忖片刻:“可他们还是不踏实罢,有鱼和掌握钓鱼的法子,是两回事。”
“很快便踏实了。”
她嘿嘿一笑:“前些日子,你赏了黄灯一柄匕首,听闻她从崔家绑出来一个老头儿,这人是不是你的定心丸?”
顾衍走过去搂住她的腰身:“是,也是两江的定心丸。”
二人轻声细语,靠在钟神楼栏杆前,红衣玄袍,被夕光拉得温柔又多情。
夜里,顾衍和辛越用完晚膳,漫步踱回了正院。
钟神楼好是好,但真是太静了,好似从穹顶盖下一只透明的大钟,把钟神楼和尘世冷冷地隔了开。
回到熟悉的正院,才有点重回纷呈人间的感觉。
屋外红蕊虬枝,柳絮重重覆地,流莺来往,歌尽春夜。
黄灯给内室换了一盏灯,绘了男女游船图的淡粉绢纱罩在宫灯上,摇曳出一派暧昧红光。
辛越忽然兴起,趴到顾衍锁骨上咬了一口,齐齐整整一排齿痕印在上头。
戏谑道:“让我试试,你的心胸小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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