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越知道他不是会默默忍事的人,昨日同陆于渊虽说算得上是你来我往,但这种事从来就没有什么平衡之言。
但是,一个时辰后,两人站在璀璨千灯下。
江宁不夜,这条最繁华的街道更是灯箱烛火燃到天明,人声叫卖沸到天明,酒香花香熏到天明。
他们身后车骑雍容,来往客人衣冠磊落。
头顶描金匾额上三个大字——天水楼。
辛越头皮还是一阵阵发紧,顾衍说今夜崔家准备了一场好戏,没想到这场好戏是在天水楼唱起来,她如今看这三个字就有些气短。
顾衍已经迈上台阶,见她还在站着,扭头问道:“怎么不进来?”
辛越只好跟在后头,可一迈入,穿过一道虚屏,天水楼里的景象竟然与昨日大不相同,昨日里进来虽然匆匆一瞥,但她确信这大堂中间都摆满了桌椅,座无虚席,觥筹交错,看得她眼花缭乱。
可今日,整个大堂空空荡荡,一张桌椅都无。
楼上倒还是悬灯垂穗,绣帘叮当,灯烛晃耀。
且她目之所及,正中之处,立着个大台子,台壁披红挂彩,藤蔓花枝缠绕,像戏台子,但比之在喜庆之余又多一分雅致。
高台两边是翅翼一般的两道半弧形木梯,层层往上,一共五层楼,此时正有华冠丽服之人缓步往上。
二楼倒是围着栏杆有数十个雅间,雅间帐幔敞开的,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有的倾耳交谈,有的高声招呼,整个天水楼倒从一家酒楼,变成戏园子了似的。
她迈步跟着顾衍往前走,一边打量高台,一边往左侧木梯走上去,没想到一转眼,身侧就不见人了。
她站在两阶木梯上,茫然四顾。
“这里……”
顾衍无奈的声音在木梯下方响起。
辛越忙旋身下来:“不上去呀?”
顾衍带她往前几步,来到昨日所见的十六道屏风后头,露出六扇门,问:“昨日你走的哪道门?”
辛越指最左侧的一道。
顾衍推开半扇雕花木门,挑眉示意她跟上。
辛越慢吞吞缀在后面,踏出门槛时,前后上下看了一眼,突然道:“不对……”
“什么不对?”
辛越又跳回去门内,从左往右,挨个扒着六扇木门,往外张望。
看一圈下来,脸上更是迷茫:“不对啊……我昨日里走的不是这几道门。”
顾衍眸底幽深,站在左侧门外朝她招手:“来,有我在,别怕。”
最左侧的门外便是一处小院子,朱朱粉粉,娇花遍地,假山有,怪石有,水榭有,楼阁有,不远处还能看见稀稀疏疏错落开的院落,丝竹声缈缈飘来,是达官贵人不喜大堂纷扰,宴客时会选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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