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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气极而笑,“顾衍,我是窃国者,你亲口说的,”食指放在胸口的位置,一顿一顿,“三年前,你一剑,穿胸而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顾衍的气息有一瞬的不稳,眼底的血丝层层漫上,同辛越冰冷愤恨的眼神对视,狼狈不堪。

良久,才缓缓说:“辛越,待你养好伤,自也可以给我穿胸一剑。”

辛越用力闭了闭眼睛,她怀疑她还在做梦,且是个荒唐至极的噩梦。

眼前一黑,一白,再一黑,再一白,却始终没从这荒唐场景中脱出,荒唐梦中的荒唐人也还黑压压地杵在他床前,辛越半是气,半是慌的,十分不争气地洒了两滴泪,她背过身去,狠狠擦了把脸。

伽南香从身后传来,床被压得沉了几分,顾衍的声音听着平稳,沉静,一如始终,“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养好伤,以前的事,待你心绪平定,我会慢慢同你说,你听好,都是我的错,你什么也没做,没有叛国,没有背离,都是我……”

辛越浑身一凛,脑中嗡地一声,耳畔的声音都变得不分明,她颤着声音,难以置信:“你在……说什么?”

“那些人要对付我,把主意打在你身上,我不欲你涉险,便关了你,狸重劫持你,立时要将你击毙,我只能,避开要害,刺你一剑,”

一字一句,顾衍说得十分艰涩,背对着辛越,手肘撑在膝上,从未低过的脊背此刻弯出一个颓丧的弧度。

看着她的脸,他没法说出这些话,他想了三年,找到她后如何解释,但当真的看到她的脸,他就知道解释何其苍白。

辛越坐起身,喃喃问:“我娘亲没事?”

“没事。”

“我爹爹也没事?”

“所有人都没事,都在京都,等你回去。”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极快,从脑中一团浆糊里抓出一个重点,她不必躲这三年,他没有将她当作叛国贼放弃,他也没有迁怒她的家人,这是计,却将她和他都套了进去。

她想哭,又想笑,心里筑出来的高台一朝坍塌,像浸了苦汁沾了辣子泡了醋,连带身上旧伤都一起疼起来。

顾衍回头时,辛越面上划过豆大的泪珠,眼泪啪嗒打在她的手上,碎玉溅开,刺痛他的眼睛。

辛越抬起头,以手覆面,“顾衍,迟了。我虽不大能苟同你的做法,然你没有迁怒我爹爹娘亲,我亦是要感谢你,可顾衍,你怕是不知晓,你刺我那一剑,我心寒到宁可拖着狸重同归于尽也不愿再见你。我们中间横了三年,我每每想起你,心就灰一层,到如今什么都磨没了。”

她甚少能冷冷静静地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如今知道最挂念的家人无事,心里一块巨石放下,洋洋洒洒一通话全不必过脑,都是心之所至,脱口而出。

她为自己容人的肚量感到骄傲,为自己竟为了一个倒霉的误会苦了三年感到悲哀,为自己如今的灰暗前途感到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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