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阿爹不累。”阮家主又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笑叹一声,“只是突然发现,阿爹的小长仪也长大了,不过是一转眼……”
没料到阿爹突然说这些,长仪面色一红,支吾着,手指搅紧了衣角。
“你呀,从小就喜欢和偃甲玩,不爱搭理旁人,倒把偃甲当作了朋友玩伴。”阮家主背过手,目光悠远,“阿爹小时候也同你一样,只沉迷于机关算术,可研习得越深,才越觉着这样不好。”
阮家主踱步,走近那高大偃甲,抬手抚了上去:“偃甲终究是要给人用的,偏偏偃师让它们有了神识,偏偏偃师对它们有了感情……若只当它们如寻常器具一般用着也便罢了,这般亲也不是,疏也不是,才最叫人心中难安。”
手掌的温度慢慢将两相接触的那一小片范围捂热,阮寻也在这时从偃甲身上抽回了手:“阿爹不想你也为此纠结,甚至想过,不如让偃术断在这一代才好——那时眼瞧着也没有什么用到它们的地方了。”
长仪想起那只木甲鸟碎在自己眼前的那一幕,神色一僵,双唇张张合合,最终无话。
“阿爹并非说你什么,只望你能好好想清楚……也替阿爹想明白这个答案。”
“带着迷茫做事,是做不好的。”阮寻不再看她,自往门口走去,“阿爹寻你姐姐去,膳点再聚吧。”
……
视野中阿爹的身影早已走远不见,长仪却还怔在原处,回想着阿爹的话,反而越发迷茫。一直隐于屋内的昆五郎等到无声了,才从里边走出,沉默地站在了她身侧。
良久,长仪才转头问他:“阮尊师……他对偃甲,会有这般纠结么?”
“你与他不同,偃术与他,是自保安身的手段,是谋揽权势的通天梯。”昆五郎想了想,到底没有对阮青玄的事多做评价,转而道,“你不必走他的路。”
“可我的路还不知道通往何处、有没有走对呢。”长仪愁眉轻叹。
“不如……亲眼去瞧瞧?”
“什么?”
昆五郎低头看着她,轻声道:“第一批做成的偃甲,你就不想知道取得偃甲的修士们都是如何对待它们的吗?是当作器具,抑或别的?”
长仪却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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