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一切了,他遇到过很多这种事,也熟背各种数据,自然清楚一个九岁的孩子见证自己父母被精神变态者疯狂虐杀的场景会对她的成长影响有多么巨大。
她最后舒了一口气,像是刚讲了一个别人的故事,很天真地问瑞德:“亲爱的博士,那些儿时发生过类似事情的孩子后来都怎么样了你有数据吗?”
“洛佩斯……”他叫了她的名字,剩下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即使大脑已经在她话音还没落下时就把那些数据推到了大脑皮层的语言区域了。
“我婶婶后来特意带我咨询过,我一直到现在还记得医生说的那几个单词——ptsd。”芙罗拉说到四个字母时扫了一眼瑞德反应。若是平时,他在听到这种专业简称时一定会说个不停,现在他却只是安静地像个孩子,面露痛楚的看着她,听她讲述这一切。
“我想你比我清楚,这几个字母是什么意思。”她解开过去的伤疤,想让他暂时忘记自己的。
“创伤后应激障碍……”他终于开口,口吻含着浓厚低沉的情绪,“个体经历、目睹或遭遇到一个或多个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实际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胁,或严重的受伤,或躯体完整性受到威胁后,所导致的个体延迟出现和持续存在的精神障碍,而女性……”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不忍地偏开了视线,“比男性更容易发展为ptsd。”
芙罗拉点了点头,很自然地说着:“我十几岁的那段日子里每隔一个月都会被迫去看心理医生,他们把我作为ptsd高危人群对待,如果不是我婶婶,我都怕他们用药物把我灌傻掉。”她说到这轻松地笑了几声,“不过也确实如此,我以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会失眠、半夜极度紧张,闭上眼睛那些画面就会浮现在我面前。对了,我还特意谷歌过,他们说严重的ptsd患者甚至可能会产生抑郁症甚至攻击性的行为,也就是我可能随时被送进精神病院。”
芙罗拉继续观察瑞德的表情,不懂侧写的她也能看出瑞德眼中震惊、同情以及其他什么。
但她要的不是同情,是别的。
“所以,如果你因为我随时可能因为极度紧张变成个在马路上砍人的疯子而可怜同情、甚至拒绝我的话,我完全可以理解。”芙罗拉这句话非常的严肃。待一切想说的都结束后,她拿起圆桌上的咖啡杯,喝下了那杯已经开始变凉的水,接着从椅子上拎起包,从圆桌上抽了一张餐巾纸,无声地擤了一下鼻子,准备离开。
“洛佩斯,我不会的。”瑞德抢在她迈步前冲她喊道,“我是说,我没有可怜或是同情你,我只是有点难过……我也不会因为你发生过这样的事就把这么好的你放弃掉,我……”
“那么告诉我瑞德,你还有其他什么理由?”转过身,如一汪海水般平静的蓝灰色双眸里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们对视着,对恃着。
斯潘塞,不要把折磨藏在心里。芙罗拉多么想把这句话说出口呀。
最终,他习惯性地向上抿了一下唇,说道:“我跟你说过我的母亲是位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患者,你要知道这种病是会遗传的,而且极易在我这个年龄段发作。”他说到这吸了一下鼻子。
“你看过医生对吗?”芙罗拉的语气柔和下来,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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